章泰安觉得十分奇怪,他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却一口道出他的名字?“在下正是,请问您是哪位?”
章清亭不好直说:“我是你家三小姐生母娘家的人,请问周奶娘还在吗?”
听她提起三姐,章泰安倒是有几分敬重,请他们进了家门,奉上茶水才道:“周奶娘随三姐去了边关十多年了,这次三姐回京,她年岁大了,便没有回来。”
这倒让章清亭可以畅所欲言地追问下去了,“我也有十多年没来京城了,能不能请小兄弟你讲讲家里的事情,也免得心里惦念。”
这倒是无妨。章泰安经了这些年的历练,为人处世谦和许多,只要不是家丑,大致情况跟人说说也没什么。
原来当年京城那一乱之后,章泰宁凭借真本事在科举中中了个进士,考虑到当时的局势,先是留京了一年,才外放出去做官,颇有清誉。
章致知却是在自己的案子了结之后,便带着一家子返乡了。章泰富留在了京城,张蜻蜓送了些堂弟股份,他也不贪心,由爷爷作主,算做几个叔伯兄弟公中的,帮着陆真接手了张记猪肉铺的生意。
章清莹十七岁那年,在章致知的老家嫁了个当地富绅之子。那门婚事是林夫人精挑细选的,虽说男方门弟不太高,但也是书香世家,况且男方人物出众,家境殷实,又兄弟和睦,离娘家又近,章清莹嫁去之后,自己也十分满意。
章泰寅原本走的也是科举读书的路子,但家中大哥已经放了外任,二哥又在京城任职,他在中举之后便也主动放弃了进京考试,留在家乡伺奉双亲,照料家务,现在基本成了章府的当家人。
当年将他送到沈家之时,张蜻蜓送他的那些钱财后来也没收回,就当作老爹的养老钱。后来在林夫人的指点下,他拿这些钱财置了些田产商铺,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至于最小的妹妹,章清芬现在也有十来岁了,给林夫人养在膝下,那边府上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生母,小姑娘长得很是阳光明媚。
只是唯有一桩,现在章泰安因在京中任职,还没有娶妻,连带着章泰寅也不能迎娶。不过这事张蜻蜓已经拜托给大嫂了,让她无论如何也得尽快给这弟弟保个媒不可。
“你莫怪我啰嗦,你这年龄也不小的,确实也该早日成个家了。”
天已黄昏,章清亭在这儿不觉坐了大半日,虽然章泰安说得很含蓄,但她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章泰安颇有些赧颜地抓抓头,小时候嚣张跋扈的他,谁曾想年纪大了之后反而变得这么腼腆了?
章清亭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好不容易上京一次,能让我在府里转下么?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看看这里。”
章泰安不知怎的,看着这妇人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瞬间让他想起什么,却又怎么也记不起,不觉就点了点头。
带着他们一家人,章泰安从大门处一一给他们介绍。那中年男人和一双儿女眼中俱是新奇的,只那高挑妇人的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怀念之意。
待走到三姐曾经住过的荷风轩,妇人眼中竟是湿润了。
夕阳西下,金红的晚霞洒在轩外一池碧波上,映得那些亭亭而立的荷花开得分外娇艳。清风徐来,摇曳满院莲香。
章泰安看着院外这些荷花,脸上现出柔和之意,“爹爹临走前,交待我一定要照顾好此处。三姐为了保住全家,差点就做了千古罪人,相比起来,我们为她做的,就实在太少了。”
推开门,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