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还加上一条,“玉莲和牛婶子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些。别的也不敢说大话,但请张夫人带给牛婶子一句话,若是她肯允了这门亲事,那得旺就是我的亲弟弟。日后不光她的养老送终着落在我身上,就是得旺这辈子,包括他日后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也全部着落在我的身上了。”
那就没问题了。章清亭应允下来,“等姨妈到了,我会问过她的意思,若是可以,你们家大概希望在什么时候办喜事?”
贺玉堂咧嘴笑了,“我们家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不过太仓促了也不行,可若是拖到明年,春天又是马场最忙的时候,若是家里都同意的话,最好放在年底。这还有半年工夫,足够准备了。”
一气说完,他忙又补了一句,“不过若是实在要等的话也行,那就到明年端午前后吧。”
章清亭微微一笑,“但愿不负所托。”
“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贺玉堂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发财这才打听,“啥事?”
“好事。”章清亭掩嘴一笑,却不说别的,只将贺家的喜帖递了上去。
张发财佯作恼色,“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爹不识字。”
章清亭呵呵一笑,“行了,是我错了,人家请咱们全家喝百日酒呢。”
听说是贺家添了外孙子,众人也俱自称赞好福气。
章清亭心中却想,姨妈那儿自不必说,定是自己亲自去说合的,只赵家那儿,得跟隔壁那位招呼一声,让他自己回去跟爹娘说去。
想着要见赵成材,不觉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原因无他,给情书折腾得有些害羞了。
牛姨妈她们是第三日的中午到的,大热的天,虽然早早地起来赶路了,但仍是旅途辛苦,一到了这边就不想动弹了。
尤其是牛姨妈,本来就胖,折腾得满头大汗就更加难受。赵玉莲赶紧地安排温水洗浴,又让伙计去熬了清粥,买了开胃小菜回来劝她多少吃下一点。
等牛姨妈下午歇了一觉,缓过劲儿来,拉着过来探视她的章清亭的手,感慨不已,“这要是没有了玉莲,可让我怎么办?”
章清亭也笑,“那就盼着旺儿快些长大,好给您接个媳妇回来伺候着,那不就得了?”
牛姨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等那小子长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到时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哪还敢指望上他们?我只希望能给玉莲招个上门女婿,那该多好。”
赵玉莲窘得脸通红,转身出去了,章清亭趁便问了起来,“姨妈还当真打算召个上门女婿么?”
“我倒是真想,可也知道,多半不可能。”牛姨妈叹了口气,“要不是穷得没法子,哪有人愿意给人当赘婿的?那样的又有几个好的?我不过说说而已,可舍不得委屈了玉莲。”
章清亭一笑,“那我可就放心了。”
牛姨妈顿时警觉起来,横了她一眼,“有话快说,少在那儿装神弄鬼地卖关子。”
“您可真是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章清亭当下就把贺玉堂求亲之事一一道明了。
牛姨妈听完,半天没言语,好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颇为伤感,“玉莲回来跟我说起京中情形,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了。毕竟一起关押了那些天,总是有些情分在的。说实话,若不许他,于名声也不大好。唉,我这玉莲,只怕真是留不住了。”
“姨妈。”章清亭抚着她的肩安慰着,“闺女大了,哪能真留一辈子的?贺大哥为人真的不错,他们俩在京城相处得挺好的,又肯侍奉您,照顾旺儿。若是能结成姻缘,也是一桩好亲事了。”
牛姨妈点了点头,却道:“可我还有个要求。”
给他一个机会
赵成材这两日可是忙得天昏地暗,应该说,忙得不止是他,整个县衙和扎兰书院都忙得团团转。原因无他,领导来了。
郡里的知府大人亲自带队,把整个郡学,以及地方上的大儒小儒,才子士子统统带了过来。赵成材在郡里的恩师方大儒当然也在其列,这一届他可不仅教出赵成材和杜聿寒两个进士,还有一个在京中授了官,一个考入翰林院,可真正带给他最多荣耀的,却还是这个状元公,所以无论如何要来捧个场。
首先是举办了隆重的庆典,将赵成材得的那块“忠正刚直”的牌匾挂在了书院最高的摘星楼上,并亲自改名为“状元楼”,以激励地方百姓。
再就是召开了关于如何用好皇上御赐赏金的专题会议,这个会一开起来,老夫子小夫子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各执一词。
有人说,应该把这笔钱拿来,资助更多的穷苦孩子们上学,以示皇恩浩荡,泽被天下。也有人说,不能光顾着帮助学生,还得奖励夫子们,若不是有他们这辛勤耕耘,哪来的桃李满天下?
有人说,应该拿这笔钱修个大大的,气派漂亮的新书院,以彰显皇家气派。又有人说,应该多兴建一些小学堂,不能给扎兰书院一家独享,得让整个地方的百姓都受益。
总之是莫衷一是,议论纷纷。
身为地方上唯一能与知府大人相提并论的四品官员,赵成材不可能不全程陪同。成天应酬往来,给一众人等吵得是头昏脑胀,连每日必备的情书都从起码的三张纸缩减成了三行字,哪还有心思顾及别的事情?
章清亭几次想和他说说赵玉莲的事,都找不到机会。想想也就算了,毕竟牛姨妈那儿还有个条件呢,哪怕是赵家同意了,她那儿通不过也是白搭。不如等牛姨妈同意了才说,想来赵家也是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