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芳终于从麻布袋里被放出来的时候,日头不知何时已经偏西了。
她被困了半天,都不用怎么刑罚,光是又憋又闷的已经是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大口呼吸了好一阵子,这才看清楚,赵王氏正铁青着脸站在她的面前,而一旁,赵老实赵成材,章清亭还有牛姨妈都是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柳芳心知不好,赶紧强忍着喉咙的干涩,说着编好的词,“婆婆,你们可不要被杨小桃那个贱人给骗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
“你还敢说。”赵王氏上前就是重重的一个耳光打上去,那眼神恨不得能撕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大姐,你先别发火,把事情问清楚了,要杀要剐再随你的便。”牛姨妈劝了一句,转头又道:“成材媳妇,你是当家的,你来问她。”
章清亭也不兜圈子了,将芽儿的一件旧棉衣丢到她的面前,“说,你这是想干什么?”
柳芳一见到这件再熟悉不过的衣裳,顿时连嘴唇都白了,却还强自辩解,“我……我没干什么呀?”
章清亭嗤笑,“若我猜得不错,你身上应该还带着这种东西吧?要不要我来搜一搜?”
“没有。”还不等她动手,柳芳就失声尖叫起来。
可惜她被绑得太结实,两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做些小动作,但那过于明显的心虚之意,让早就想冲上去揍人的赵王氏更加的怒不可遏。
都不用章清亭动手,自己上前三两下便从柳芳的袖子里搜出一个药包,打开一瞧,正是与芽儿衣裳里所藏的几包东西一模一样。
全都是——砒霜。
赵王氏恨得牙都痒痒,拿着那毒药就往柳芳的嘴巴里倒,“你喜欢这个是不是?那就全都给你吃下去。”
柳芳可真的快吓死了,紧咬着牙关,死抿着嘴唇,拼命左右摆着头,鼻涕眼泪大把地往下掉。
赵成材适时出言,“娘,您这是干什么?若是就这么弄死了她,您倒反要赔上不是,不值得。”
赵老实去把老伴拉了回来,赵王氏到底是不甘心地将那包砒霜尽数砸在柳芳的脸上,又忿忿地对她踹了一脚,“贼胆包天的贱妇,咱们这就将她交到公堂上,让她和那奸夫浸猪笼去。”
“婆婆。”章清亭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把她交出去,让全扎兰堡的乡亲们看咱家的笑话儿么?”
“就是。”赵老实也劝着老伴,“你就让媳妇发落就好了,快收收你那火爆性子吧。”
赵王氏强按着怒气重又坐下,章清亭端起手边一杯温热的茶水,冲柳芳的脸上泼去,算了替她洗了把脸,“现在,你且说说,你干嘛要弄这么多砒霜回来?是想毒死谁?”
柳芳听得浑身一哆嗦,说出一个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我……我是想药老鼠。”
章清亭冷笑,“你要药老鼠?可以呀,那为什么不正大光明跟婆婆说,让她去买?反而要偷偷摸摸找那个姓范的?”
柳芳心中一紧,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对上口供了?
章清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轻轻掸了掸衣襟,慢条斯理地告诉她,“范老板是靠贩马为生的,在这扎兰堡也算不得什么大商户。若是贺家和我想联手绝了他的这条财路,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当我把这番话告诉他时,他跟我说什么了吗?”
柳芳迅速不打自招了,拼命辩白,“我真的没有和他做过苟且之事,只是买了些砒霜而已。”
章清亭轻蔑地一笑,“这可是你自己招认的。”
柳芳一哽,“你……你在套我的话?”
章清亭懒得回答这么低能的问题,连上个公堂她都顾忌着自家的名声,怎么可能无聊到去跟范老板对质?只是要逼出柳芳的实话而已。听说她还没来得及真的做下什么丑事,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章清亭不用盘问柳芳,便可以分析出她的心思,“你弄这些砒霜无非是想毒害某些人而已,照这分量,把咱们全家都药死也是够的。我若猜得不错,你大概是想寻个机会,把我、成材、喜妞和公公婆婆一起毒死,这样咱们整个家的家产就全都得落到南瓜的身上,而你身为他的亲娘,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也不是?”
“不是这样的。”柳芳拼命摇头,抵死不认,她抓住一条,“我就算是买了这东西有错,可也没有害过谁呀?你们不能就这么治我的罪。”
是么?章清亭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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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清亭继续审问:“你买了这么多的砒霜没有害过旁人,难不成是想留着害自己?”
柳芳觉得这是个好借口啊,傻乎乎掉进章清亭的陷阱了,“我……我不过是觉得成栋老不回来,活着没意思,所以是想留着……留着给我自己寻死用的。”
“放屁!”赵王氏到底按捺不住,又跳起来骂,“你要是真想死,上哪儿抹个脖子吊根绳子不行么?非得偷偷摸摸弄这么多砒霜回来的?分明就是想害人。”
“不!”章清亭突然站出来,对赵王氏挑眉一笑,“婆婆,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要诚心守节,所以才想着寻死。还特意买了这么多砒霜,都是为了寻死。”
“对!”牛姨妈听出门道来了,望着柳芳冷笑连连,“你既有这个心,咱们就替你全了这个志!”
柳芳一下回过神来,惊恐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我不能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改,我以后一定改!”
赵王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了,“你想改,咱们还不稀罕了,你既要死,那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