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的窘况也不遑多让,她感觉自己左脸,快要被陆衎灼热的视线给盯出一个大窟窿,却还是倔强地不看他一眼。
指尖往前一戳,正好戳在陆衎的胸膛上,她重复道:“你也去。”
“顺便给我买几斤大肉饼。”她声若蚊蝇,嘟嘟哝哝用只有自己和陆衎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胸膛被戳中的地方,倏尔一麻,像过电一样从胸腔划过心脏,激得陆衎身子一顿。
眼帘轻垂,掩下眸底深不可见的暗芒,他伸手抓住三枚抵在自己胸上的食指,轻笑道:“行,我去。”
——
将陆衎和邢正暂时打发上岸的三枚,盘腿坐在甲板上,装满蛇胆的破瓷碗,摆在她的面前。
那个叫做石春华的老妪,就躺在她的左手边,黑暗里一双淬毒的老眼瞪得圆溜,凶狠地盯着三枚。
裴元躲在灯火通明的船舱里,时不时探出脑袋,左右张望,就怕一不小心从哪里突然又窜出一条毒蛇来。
夜风呼呼地吹来刮去,裴元心里没底,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舔了舔唇,他索性起身,将长榻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八耳,往腋下一夹,随手抓了案上的一只灯盏,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地快速走到了三枚的身边。
三枚手里捻着一枚五铢钱,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破瓷碗里的蛇胆,见头顶突然罩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她眼尾一挑,故意学蛇吐蛇信子的“斯斯”声,想要吓唬吓唬裴元。
裴元猛地蹲身,重重地将灯盏放到破瓷碗的边上,哼道:“吓唬谁呢!本世子难不成还听不出人声、蛇叫声?”
“哼!”三枚翻了个白眼,将灯盏移开了一点,“去去去,小心将蜡滴进我的碗里。”
“小气鬼。”
裴元学三枚,也盘腿坐到了甲板上,对着灯光,眯眼努力想要瞅清楚三枚手里拨弄蛇胆的五铢钱。
看到眼睛发酸,他还是没能看出那枚铜钱的奇特之处。
“你拿着铜钱,到底在拨来弄去什么?”裴元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三枚闻言,斜着眼睛瞪着他道:“无聊就陪八耳进去睡觉,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掰扯斗嘴。”
“嘿你个小三枚!”裴元拍了下船板,“说得本世子就像那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混子一样!”
三枚:“呵呵,难道不是吗?”
耳朵不好使,眼睛估计也是个摆设!
盯着瓷碗和她手里的五铢钱看了那么久,竟然没能看出碗里的蛇胆,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得越来越少!
“你把眼睛瞪大咯,我这碗里的蛇胆,可就剩半碗而已了。”
听她这么一说,裴元一直故意不往破瓷碗里看的视线,终于一点一点地移了过去。
“好像、是变少了哈。”
哈你个大头鬼!
三枚懒得跟他废话,捻着手里的五铢钱,继续拨弄蛇胆。
这时候裴元才发现,被那铜钱拨弄到的蛇胆,随着她左摇右摆的动作,正慢慢地干瘪缩小了起来,最后变成薄薄的一层的类似表皮的东西,粘到铜钱上时瞬间透明,最后像是被那五铢钱给吸收了进去。
就知道这铜板,不同凡响!
裴元嘴巴大张,难以置信地看着三枚:哇,这又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你——”
他正欲开口询问这枚五铢钱,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蛇胆的三枚,杏眸瞬间一瞪,突然吹灭了边上的烛火。
她低声道:“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