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请吧,”崔瑜便同夫人出去,说,“今晚就请太仓促了。
恰路过崔珏身边,孟安然便笑道:“那阿珏今晚可以不用急着回来,就在安国府上用晚饭吧?
崔珏一揖相送兄嫂,答道:“是。
他很快沐浴更衣完毕,重新梳好发髻
要送给安国公府的土仪已经由嫂子整理清楚,他只需着人带去便可,要同他过去的人也已经在院里恭等了。但他没有即刻出门。
从专放在他卧房、没被打开的箱子里面,他取出一本书。书里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封只有开头,并未宗成的信,还有一张画。
犹豫片刻,他把信抽出,重新夹入书页,只把画和信封放入了胸前衣襟
这样东西,虽然不能免于二姑娘被人嘲讽。。。。。但总算,聊胜于无吧。
崔珏放下书,走出房门
崔珏回来前,温夫人早与安国公说定,不许他留人在书房谈什么家国大事、经济学问,她要让人和明遥见面说话安国公只能应承
今目晌午,崔家人来报喜,说崔珏升了六品侍进,温去人自是高兴无比
但看安国公比她兴奋了几倍,她只得又叮嘱一遍:“是咱们先嫁女儿过去,他才是咱们的女婿。虽然有只顾攀附岳家,不管妻子的男人,可崔珏不是那样人!老爷不叫孩子和女婿相处,就是舍本逐末了!安国公又只好答应
但崔珏电初三刻到的,他还是在书房和人说到了将近酉时,温去人派丫鬟来催了三遍,才放人走。
从安国公的书房出来,崔珏轻轻吐出一口气
要见二姑娘了,且不必再想朝堂政局,太不尊重,
太阳即将坠入山谷,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飞檐上,崔珏迈入正院,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廊下等着的二姑娘她身量高了一寸。
她似乎过得还算顺心。
因是久别重逢,崔珏没有强让自己避开二姑娘的目光。
再走得近些,崔珏发现她紧紧裹着大红的斗篷,手里似乎抱着手炉,脸已经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他便不拘泥于在门外见礼,先道:“此处风大,姑娘请先进去吧。纪明遥是被太太早早赶出来等着的,以表迎他远路归来的郑重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纪明遥也不多客气,笑说一声:“多谢崔翰林。
”便先低头回了房中
真冷啊!
冷得她都没仔细看。。。。。。他好像。。。。。黑了些吗?
崔珏跟在她身后入内,有丫鬟上来替他解风
他微微一怔,随即稍向后半步躲开,自己解下披风,递在丫鬟手上。
来服侍的丫鬟是银月。
当着小崔大人,她一本正经,没露一点异色。但接了小崔大人的风挂上去时,她不禁对二姑娘笑了一笑旁的不提,只在这一点上,小崔大人就比温大爷强上十倍
她们服侍主子自是应当的,可只从选丈夫上看,温大爷见了哪个丫鬟不叫声“好姐姐”,和谁都能说笑几句,自己家里还有那样一个掌着房里大小事、连银钱都管在手里、常日作伴、
万事不避的贴心人,哪里如小崔大人这等行事,更让妻子舒心呢。纪明遥也没想到,崔珏竟然这样。。。。。。这样。。。。。该说是“与众不同”吗?
在国公府生活了十五年,她再不习惯,现在也大概顺应了这里的某些生活方式。
比如,男主人被女仆服侍更衣甚至洗澡,并不属于两性方面的途矩。
但如果说这是“仆从不算人”,反过来,女主人却是万万不可被男仆触碰衣衫身体的,这属于不守“妇德”、罪孽深重,一般情况下,一经发现,不但可能被休弃回家、名声扫地,甚至连性命都会不保。所以,自打来这里之后,她就更加讨厌“丫鬟不算人”的说法了
非要如此形容,也只能说是。。。“女人不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