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
比她以为的更怕、更怕!
追青才走起来,身体一晃,她就想到了自己滚落下去的情状。身前空无一物,毫无遮挡,只有惨白的晃动的马鬃和她发抖的手,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她想尖叫,想和那天一样尖叫。她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让所有人都在此时此刻知道是谁害了姨娘,否则就来不及了一“夫人!”有人又在身后抱紧了她,“夫人!!”
眼前少了什么。
纪明遥心中一晃,眼前血色散去了些。
原来,他方才在和她一起握缰绳。
原来,不是只有她自己。
不是只有她自己了。
“夫人!”崔珏还在焦急地唤她,“别怕、别怕,我在!我在!!”
"二爷!”
纪明遥将整个身体靠向身后,剧烈喘息。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又发现此刻并非黄昏。
不远处就是烈日下的土地,零星几根杂草生长其上,再向东便是稻田。
一眼望不到边的,碧绿的稻田。
她抬头望天。
他们正在一棵树下。
再向前一步,就走出树的阴影了。
身后的人正用棉帕给她擦汗,轻柔地说:“夫人,我这就抱你下去,别怕。”
他声音里有着明显经过控制、却未能全然隐藏的,懊悔。
可他本不该懊悔。
“二爷。”
透过树荫,纪明遥看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
她伸手向后,摸索着抓住崔珏的手臂。
“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和我一起握着缰绳,不会突然松开、下马,”她问,“不会留我一个人在马上的,是吧?”“不会,”崔珏碰了碰她的侧脸,
“不会。
“那我们继续走吧。”
纪明遥看向前方,按崔珏教过的直起身体。
崔珏的手又覆住了她的手。
而她手中是自己握住的缰绳。
她身后,还有随时可以借助的臂膀。
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那就走吧!!
黄昏来临之前,崔珏下马。
夫人一个人留在追青背上。他握着缰绳,带夫人在溪边走了一回,又牵着追青走回他们居住的院前。夫人一直稳稳坐在上面,没有再慌,也没有再怕得后颈都布满冷汗。只是,她也没有再露出笑容。在院门前,崔珏抱夫人下马。
夫人双腿发软,扶了他好一会才能自己站稳。
夫人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我想,”夫人话说得很慢,“我想先去洗澡。
崔珏又抱起她进了浴室。他自己身上也并不洁净,不宜帮夫人沐浴,只能交给几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