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京城南门,守城的兵士远远便望见数匹骏马疾驰而来,后面拖拽着一群被绑缚的人,全然不顾这群人的死活。
守城兵士皱着眉头,“这是发生何事?”
浑身是血的秦熠策马停在城门口,他解下腰牌扔给守城兵士,指着身后被拖行的人,命令道:“将这些人押送至大理寺,余兴县外有山匪作乱,这里一共十八人,少一个本官唯尔等是问。”
城门校尉大骇,连忙领命:“秦都司放心,下官定一个不少地将人送去大理寺!”
秦熠点头,转身对随行的侍卫说:“去皇城递折子。”
侍卫迅速驱马向皇城方向疾驰而去,秦熠则带着剩下的人回秦府更换衣物。若皇上召见,可不能穿着这满是血污的衣服去惊扰圣驾。
秦熠走后,兵士们面面相觑,朗朗乾坤竟有山匪肝胆袭击朝廷命官,还挑上了骁勇善战的秦都司,这真是嫌自己命太长啊。
城门校尉咋舌,心道神武营那事还没解决呢,这才多久又冒出一群山匪,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要栽了。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校尉立刻安排人手将这群狼狈不堪的山匪送往大理寺,这些人本就跟串血葫芦一般,万一晚到片刻,咽气了一两个,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秦夫人得知消息后,早已在家中安排好一切等着。秦熠一进门,她便看到浑身是血的儿子,瞬间红了眼眶。
秦熠笑着宽慰母亲:“娘,别担心,都是那群山匪的血,儿子没事。”
秦夫人抹了抹眼泪,怎么可能没事,她分明看到儿子胳膊上一道血口子,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赶紧为儿子换下血衣:“快去清理干净,你爹已经先进宫了,你收拾好后也立即进宫面圣。”
秦熠没再多言,进屋后将怀中的小盒子放到桌上,随后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小厮端来伤药,秦熠便明白母亲已经看出他身上有伤。他叹息一声,让小厮替自己上药。
其实秦熠也不算哄骗母亲,他身上只有右胳膊和左侧大腿上各有一道伤口,且他皮硬,虽不至于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想伤他也不容易。因此他的伤口并不深,身上的血也确实大多是山匪的。这点小伤,在定州打北穆时他甚至不会用药,过几日便会自愈。
不过秦熠也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他迅速上药换好衣服,骑着马向皇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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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夕滢刚走进德清宫,便见宁玉瑶娇俏地依偎在帝后身侧,她心中冷笑,心想这般亲昵的模样,不知到的还以为宁玉瑶才是这大宸朝的公主呢。
祁夕滢低下头,掩去心中情绪,向承武帝和皇后请安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乖巧地说:“父皇,母后,儿臣见父皇母后近日清减不少,特做了些糕点,愿父皇母后圣体安康。”
承武帝望着女儿满是孺慕的眼神,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夕滢真是有心了,让父皇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承武帝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糕点清甜软糯,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他从未尝过这种味道,不由得有些好奇,正准备再咬一口时,苏德茂走了进来。
苏德茂快速但不显慌乱地走到承武帝身边,轻声说:“陛下,秦柏将军和秦熠都司有要事求见。”
承武帝皱眉,放下手中的糕点,“可知何事?”
苏德茂回道:“秦都司今日遇袭。”
皇后听闻此言,抬头看向承武帝,承武帝用眼神安抚皇后,起身说道:“宣秦卿父子觐见。”
承武帝转头对皇后说:“朕先去看看。”
皇后点头,轻轻搂着听到秦熠遇袭后就神色不安的宁玉瑶。若此次秦熠遇袭真是北穆人的报复,那必定要按死了瑶儿与清云山之事无关,否则,养在深闺中的瑶儿怎是那群豺狼的对手。
祁夕滢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不禁冷笑,真是好一副母女情深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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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武帝来时已得知秦熠身上有伤,赐坐后说道:“秦熠,你将此事原原本本地道来。”
“谢陛下。”秦柏、秦熠谢恩后,坐在椅子上。
此事要从除夕夜说起。
秦熠明白自己对宁玉瑶的心意后,只要得空,就会亲自去雁京城的金珠铺寻珠宝首饰。只是,秦熠总觉得款式普通或宝石不够剔透,一直没能选中满意的首饰。
秦熠的挑剔劲儿险些被各大金珠店当成找茬的给打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另外想法子,开始寻摸好料子,再去找人打首饰。
前几日,雁京城最大的金珠铺妙华阁新到了一批好料子,邀秦熠去挑选,可惜依旧没有合他心意的。
恰在此时,妙华阁内有人谈论起雁京城往南的余兴县有一富商,此人专做海外生意,手上有不少海外的宝石料子。其中最为夺目的便是一颗红宝石原料,未经打磨也能看出其颜色纯正,色泽鲜艳,是一颗顶级的鸽血红宝石。
秦熠听后心动不已,遂派人去打听。
秦府下人从余兴县回来证实确有此事,但秦府下人皆是从北定军退下的军士,对地形地貌异常敏锐,即便从雁京到余兴往返时只是匆匆一瞥,也能寻出几处适合埋伏的好地方。
秦府心腹之人皆知北穆在雁京的探子尚未查出,恐怕这次也是特地为秦熠设下的陷阱。
秦夫人劝道:“如今形势不明,既然明知是陷阱,何必非要往里头跳?”
秦柏和秦熠却认为,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计谋,何不将计就计,来一招引蛇出洞。否则光靠京翼卫和京锐营慢慢排查,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揪出这些人,而留这群人在雁京城周围终究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