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浑局势五公主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拍大腿,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如意也真是,怎么这种事情也不和我说,都不能圆房送再多的春香丸也没用啊,这不是让我白费力气?”她忍不住撇嘴,心底感叹浪费了大好光阴。程亭钰立刻解释道:“公主已经帮我们甚多,夫人不忍再烦扰你。再说她脸皮薄,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说。”“谁怪她了,我是在怨你。这种夫妻之事,怎么拖到现在才说,她脸皮薄难道你也薄吗?白让她等了这么久,大好的时光都没能享受……”五公主满脸不赞同的表情看着他,充满了批判的意味。“公主教训得是,程某静候佳音。”程亭钰连连点头,把姿态放得很低。五公主见他还算上道,这才放过他。徐侯府,温明珠拿着布书,在教导两个奶娃娃认字,平时她抱着孩子就会觉得很满足,但是今日却总是心不在焉,总惦记着小妹的事情。“世子爷还没回来吗?”她问了一句。大丫鬟立刻回道:“回夫人的话,已经派柳儿去门房守着,若是世子爷回来,她肯定立刻来汇报。”温明珠自从生了龙凤胎之后,已经彻底在徐侯府站稳了脚跟,哪怕徐侯夫人千百般不愿意交出管家权,但是之前因为温明蕴在双胞胎满月酒上一闹,弄得徐侯夫人灰头土脸。温明珠这个世子夫人,还是成功地拿到了管家权,徐侯夫人再如何不答应,也于事无补。实际上整个后院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哪怕不用派丫鬟去蹲守,世子爷回来的时候,门房也会派人第一个汇报,只是世子夫人今日心里藏着事儿,才会如此焦躁。“夫人,世子爷回来了。”柳儿一路小跑过来。“人呢,被他请过来。”温明珠立刻打起精神。“爷来后院了,但是去了卫姨娘的屋里。”柳儿的声音立刻边笑,头也埋了下去。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自从昨日三姑爷一家来了一趟之后,似乎闹得不欢而散,世子就和夫人处于不见面的状态。温明珠冷笑一声:“他这是摆什么谱儿呢?昨日任由下人冷落三妹夫,之后我去书房找他,他不见,晚上外宿。今日好不容易他回府了,又去其他人屋里,还要我去哄他不成?”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状态。昨日程晏拒绝羽林卫的事情,她已然知晓了。虽说她不清楚拒绝的理由,但从表面看,这只是一件小事儿,一个小小的羽林卫,就算成了也不能封侯拜将,不成也不影响大局,而徐锦墨如此反应,要么是觉得被伤了面子,要么就是他所图更多,让程晏当羽林卫只是个试探而已。夫妻多年,孩子都生了仨,徐锦墨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夫人,要去请世子爷过来吗?平哥儿和安姐儿今日看起来总容易犯困。”大丫鬟琉璃轻声细语地问道。这明显是提示,可以用这对双胞胎当筏子,把他请过来。不想见妻子,但是孩子身体不适,总归要来看看的。温明珠直接摇头:“不用了,他不想说,我就当自己不知道,还省了一桩麻烦事儿。琉璃,以后等你出嫁做正头娘子的时候,不要用孩子当借口争宠,这是小妇使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徐侯府立足,一靠娘家,二靠孩子。只要程家不倒台,徐锦墨就动不得我。男人靠得住,你就给他几分好脸色,男人若靠不住,趁早死了这条心,看好嫁妆养好孩子,别痴想一些情情爱爱。”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又冷漠,听得琉璃胆寒。明明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世子爷和夫人乃是相敬如宾的典范,才貌双全,乃是良配。可她没想到,夫人竟然能说出这样漠然的话,完全就明确表达,徐锦墨靠不住了。“是,奴婢知晓了。”琉璃并不敢多说,只是应承着。温明珠让奶娘把孩子抱走,轻叹了一口气,“这日子不能细品,嫁为人妇真不如在家当姑娘时快活!”她哪怕想得很透彻,但真的遇上了,心中还是郁结不甘。徐锦墨心头不爽,不仅当场让下人给程家父子难看,还不愿意与妻子见面,故意躲着她,连她都迁怒了。这连续两个行为就表明,徐锦墨是一个高傲又小气的男人。或许是成功登上了太子的船,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而程家又是这种状态,让徐锦墨不耐烦再像之前那样伪装,直接露出了真面目。“去给如意下帖子,邀她明日回一趟娘家,我还是得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儿。”温明珠还是不放心,直接让人伺候笔墨,开始写请帖。姐妹俩回到温府的时候,受到陈婕的热情欢迎。“原来咱们家多热闹啊,如今你们姐妹仨全嫁出去了,每日连请安的时候都不热闹。”陈婕一手拉住一个闺女,脸上的表情相当欢喜。古代女子嫁人了,就很难回娘家了。明明她们三家都在望京城里,也就隔着几条街,可是每个月也最多回来一两次,还得当日返回,连住着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在现代,两家住的这么近,保管隔三差五回来吃饭,太晚了不想回家,就住回原来的闺房。“娘,你寂寞了吧?当初我都说不嫁人,一辈子陪在您和爹的身边,保证你们热热闹闹的,可是你偏不听啊,这会儿后悔也晚了。”温明蕴忍不住打趣道。当然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迎来陈婕无数的白眼。“得了,少贫嘴,那我还是宁愿你嫁出去,总比你留在家里气我得好!”母女三人续完旧,姐妹俩便手拉手去了温明蕴的院子。“有酒吗?”温明珠刚坐下来,就问了一句。“阿姐,你今日竟然要喝酒?”温明蕴震惊。“馋了。”“那自然是有的,我出嫁前特地跟青立说过了,让他年年往我的院子里埋新酒,等日后挖出来,就是十年陈酿呢!”温明蕴抚掌,兴致勃勃。“走,我们俩亲自去挖!”温明珠也兴奋起来。姐妹俩一人拿了个小铲子,去院中的梅树下挖坑,还真被挖出来一罐,正是春天时埋下的杏花酒。“刚好能喝。”小厨房已经做好了几道热菜端上来,她们俩围坐在桌旁,暖炉在热酒,一股清冽的酒香传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阿姐,姐夫为难你了吗?”温明蕴见她直接灌下去两口,忍不住询问。温明珠摇头:“你应该知道他,世家子弟惯会装相。不过他在程家的事情上失了分寸,竟然给程家父子脸色瞧。”“那是他变成了太子党,一时得意忘形。”温明蕴猜测道。温明珠忍不住皱眉:“太子党又如何,古往今来,有多少太子党垮台了,没坐上那位置,什么都有可能改变,他有什么可得意忘形的!”温青立生得晚,上头三个姐姐又各自有主意,虽脾气各异,但都聪慧有加,外加温博翰对女儿的教养也很看重,知晓她们不可能嫁到寻常人家去,平时也会教她们许多历史,特别是对皇家敏感的方面,免得她们犯了忌讳。因此哪怕是女人家,她们在家里,对朝事也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心里有杆秤。“姐夫没跟你说吗?”“说什么?”温明珠瞬间警觉。温明蕴与她对视,最终还是选择坦白:“皇上可能不大好,不止是太子殿下,其他殿下最近也是动作频频。”温明珠微微一怔,脑子里豁然开朗,难怪一向奉行明哲保身,谁都不站队的徐侯府,一改之前的态度,积极地冲上了太子的船。难怪徐锦墨行事比平时急躁几分,原来是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不能成为太子近臣,到时候等新皇登基,他的功劳不够大,捞不到更多的好处。“宫里不是说,皇上的龙体在恢复之中,并没有什么大病吗?”温明珠立刻细问。“话当然是这么说,免得朝局动荡。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我没进宫也不清楚,只是听娉婷隐隐提了一句,并不敢确定。”温明蕴含糊地道。
皇宫里是故意那么传的,这话当然是真的,皇上并无大碍,可皇上在其他臣子面前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明显是要有所大动作。“我知晓了,替我向妹夫和晏哥儿道个歉,之前没有招待好。等你回去了,把我带的赔礼捎上。”温明珠不用再问下去,她的心底已经有数了。“你道什么歉,又不是阿姐的错!上次回去之后,程晏还害羞了,说许久没听到别人喊他晏哥儿,让他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我估计是他听你这么喊,想起自己的亲娘了。”温明蕴不赞同地道。温明珠被逗笑了:“他既然喜欢,你也这么喊,增进感情。”“我才不呢。你喊他高兴,我要是这么喊,他就觉得是不是别有居心了。”温明蕴马上拒绝。“赔礼我不要啊,拿得手软。”“不是给你的,是给他们俩的。我知道你不爱听,夫妻一体这种话,我也不爱说,我不想和徐锦墨一体。但是他们俩受了委屈,你就当我这个姨母疼侄儿,行了吧?”温明珠轻声细语地解释。温明蕴无奈地点头:“好吧,阿姐,你总是有本事让人听你的话。我对程晏那么好,他都隔了许久才有点好脸色,但是你们仅见过两次面,他回去之后就张罗着,要给你家三个孩子做新玩具。”程晏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什么心思都表露在脸上,哪怕在徐侯府并不愉快,最后属于被徐锦墨撵出来的,他却丝毫没有迁怒,还开始打听徐侯府几个孩子的喜好,那是明显的在意。“大概因为我与秦氏脾性有些像,你知道的,完全符合世家喜欢的女子标准,至少表面上是的。”温明珠猜测。这个解释倒是很吻合,毕竟徐侯府能挑中温明珠,也的确是冲着她的贤名来的。虽说温明珠与秦氏不是同岁,但同样名声上佳。皇宫内,皇上坐在龙椅上,翻阅着锦衣卫呈上来的折子,上面全是最近望京贵族们的小动作。他们以为皇上病入膏肓,根本没时间理会他们,但实际上大半的小动作,都被锦衣卫查探到了,一一承到皇上面前。“几家权势颇大的世家,依旧处于观望状态之中,并没有战队,倒是一些开始走下坡路的门阀,都开始选择战队。其中徐侯府、钱大人、李大人选择了太子殿下,刘侯爷、赵大人选择了大皇子……”“除了在朝堂势力的布局,还开始敛财,不少皇商被瞄上了,也有权势没落但是家财丰厚的官宦之家被盯上……”曹秉舟跪在地上,系统地概括起来。折子上写得更加详尽,但是为了让皇上看得更加直观清楚,他会抓住重点分门别类概述几句。皇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极为恼怒。“混账东西,朕还没死,就想吞掉朕的东西,门儿都没有!一条条都记清楚了,朕倒是要瞧瞧,还有谁家要战队,正好一并拔除!”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对这些逆子们手伸得如此长的行为,深恶痛绝。“世家与北魏的争斗如何了?”皇上处理完皇子的事情,终于想起另一件要事。“回皇上的话,暂时休战中,北魏服软了。这里毕竟是望京城,几大世家联合在一起,侍卫人数众多,哪怕北魏勇士多,武艺也高强,但是寡不敌众,只能低头认输。”曹秉舟立刻回禀,说起北魏这事儿,他倒是不怎么紧张。一开始,双方也打得很凶,哪怕锦衣卫插手,也不起什么作用。毕竟一旦交战,双方见血封喉,那就都杀红了眼,锦衣卫拉架十分艰辛,基本上没派什么用处。若是因为拉架,再死几个锦衣卫,那还得不偿失呢。好在北魏使团没那么多人可死,面对残酷的现实,不得不低头。皇上一听此话,顿时兴奋地拍桌:“哈哈哈,好,那北魏王子还以为这是哪儿,任由他们撒野的地方吗?除了北疆那群没头脑的武夫,经常被他们欺压,但是望京城的好男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虽说皇上对世家也很不满意,但若是能战胜北魏,他还是龙心大悦,甚至还踩了一脚北疆。曹秉舟没说话,这种时候,他只需要安静的当个倾听者,让皇上自吹自擂个够足矣。只是皇上的好兴致,并没有维持多久,薛德便前来通禀。“皇上,边疆八百里加急!”“呈上来。”皇上收起张狂的笑容,直接打开密折查看,越看脸色越阴沉。“一群蛮夷匪徒,诡计多端。北魏的大军已经压境,几次宣战,这定是北魏使团递回去的消息,你们锦衣卫是怎么探查的!”皇上一把将奏折扔了过来,曹秉舟连忙捡起查看。这是一封来自北疆的密折,乃是北疆刺史所写,自从北魏使团进京之后,北疆迎来了一片和平,多日没有征战,人人都盼望着真正的和平日子到来。但是前几日开始,北魏一改常态,开始整合军队,并且对峙在边境线,甚至派出先锋开始叫阵,比先前还要嚣张。“还请皇上让武鸣将军速归,北魏动作频频,若是将军不回,只怕军心不稳。”这是密折的最后一句话,刺史显然被吓破了胆,连这种需要忌讳的话都直接写了下来,毕竟皇上最不愿意看到这种,很容易触怒圣颜。“皇上息怒,北魏驿站早被锦衣卫包围了,若是有什么动静,那几大世家自然也能探查到。微臣猜测是北魏迟迟未收到使团的信笺,两国邦交的合约又没结果,因此才做出试探的意思。”曹秉舟忍不住替锦衣卫说话。主要是盯着北魏驿站的人太多了,就算锦衣卫有所纰漏,那其他世家的暗卫也该能看到。这里又是望京,并不是北魏的大本营,有奸细也用不上,毕竟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说的有理,这个祁威也是个胆小怕事的,还没打起来就开始说动摇军心。他究竟是朕的臣子,还是武鸣的走狗?”皇上冷静下来,顿觉他说得十分有礼,对北疆刺史意见很大。北魏驿站里,使团主要成员齐聚一堂,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叶利扬更是在屋子里来回地转着,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诸位大人,如今这些杂种世家们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暗卫死了不少,给父王的信也送不出去,北魏就是要困住我们,让我们在望京城低头服软,反正此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也只能当个缩头乌龟。”“但是我不甘心,我们北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些大烨的软骨头,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却变了一副嘴脸。死我不怕,只怕死后无法将消息传回北魏,这些大烨人胡编乱造,骗了父王也毁了我们的名声!”叶利扬急声询问。诸位使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连足智多谋的奇多,此刻也束手无策,只能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正在氛围陷入一片死寂之时,忽然有人快步跑来通传。“殿下,好消息,方才有我们的线人联络上了。”那个侍卫跑得极快,显然情绪激动,竟然直接摔了一跤,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好跪在众人面前。“人在哪儿,快带上来,他说什么了?”叶利扬双眼发光,无比急切。“人已经死了。”侍卫汇报。叶利扬立刻皱眉:“怎么会死?被发现了?他临死前可留下什么重要的话?”“那线人住在京郊,是个猎户,从祖父那辈儿就来望京了,多年没回故土,中途一度与王庭失联,最近才联系上。小的还没来得及盘问,他就被暗器射杀了,小的只来得及抢回他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这侍卫急速地将经过说了一遍,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信封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叶利扬急迫地想要拆开信封,却被奇多阻拦了。“殿下,这线人许久最近才联系上,时间太巧了,只怕有诈。”奇多一转头问向侍卫:“你和他对上暗号了吗?”“没有,还没来得及,这个猎户日子过得很苦,一直在说领赏的事情,属下好不容易从他嘴里撬出几句话来。之后就被射杀了。”叶利扬一听这话,也不敢随意拆开信笺,叫来暗卫首领,让他查探是否有毒。这暗卫首领仔细查探之后,才回复:“殿下,属下没查出问题来。”最后这封信交到了侍卫手中,让他负责拆信,信被拆开后确认没问题,才回到叶利扬的手中。他看完之后,整个人大喜,立刻将信在使臣手中传阅。“父王真是神机妙算,他见我们这么久不写信回去,有所怀疑,就一边整合大军压境,给大烨施加压力,让我们增加谈判筹码;一边又写信送来,让我们配合他的行动。”叶利扬边说边鼓掌,整个人都很兴奋。奇多也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仔细确认过笔迹和印章,的确是王上的手笔,虽说信笺上也沾了血,但是并不影响辨认。“这封信是几日前就送来了,却一直没能落在我们手里,应该是锦衣卫和世家暗卫看得太严,线人们束手无策,只好去京郊找个三代前落户的人,这种人很难引起大烨的怀疑,所以才能突破进来。只可惜此人短视,未能得知是否还有口信。”奇多合理地猜测了一波,都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奇多,信能被送来已是万幸。我想大烨皇帝很快会收到消息,他若是装病,恐怕也装不下去了,自然会压制世家!”叶利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说得是,到时候定要世家认错。”“不止要认错,还得向我们磕头!”叶利扬一改之前无能狂怒的模样,瞬间趾高气昂起来。“哈哈哈,诸位大人最近都辛苦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就让人烧几个菜,我们庆贺一番。”他显然是太过兴奋,完全睡不着,正好喝点酒庆祝。夜更深,望京的水也被搅得越发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