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府。
谢征南站在闻瑞筝面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往日里你最喜欢出门游历,可知道榆树在什么地方生长得最多?”
虽然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很不清晰,但他记得,那架秋千是由他亲手所搭,用的材料正是榆木。
闻瑞筝抬头扫了他一眼:“你不在家里陪你的新妇,反而跑到闻府问我这么不好回答的问题,是不是昨日喜宴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没醒呢?”
“什么叫不好回答?”
“自然是因为榆树哪哪儿都是咯。”闻瑞筝懒懒地道:“尤其是临澜江流域附近,人们总喜欢用它来造船。但临澜江那么长,从极北部起,贯穿北恒、齐蒙、谷梁三国,你知道这有多大吗?”
“我失忆的那两年,极有可能生活在一个生长着许多榆树的地方。”谢征南答道。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查,查到猴年马月应该就能查出来了。”闻瑞筝略带刻薄地泼着冷水。
谢征南并不气恼,“我记得告诉过你,失忆之后,我是被一个无名边陲村落的村医所救,若从那里开始往周围靠近临澜江的地方调查,可能很快就会有结果。”
闻言,闻瑞筝终于正经起来,他道:“是这个道理。”
无名村落靠近铜水城,铜水城是齐蒙重城,常年派重兵把守,谢征南的人很难潜伏进去。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没有身份路引孤身一人的前提下能够进入铜水城,更别提从铜水城出来了。
据村医说,他是在一个人口来往极其混杂的地方捡到的晕倒的他,来处难以追溯。从地理位置上看,由村里出发,想要到达最近的临澜江流域,务必要经过铜水城。
“征南,说不定你真的去过铜水城哦!”
闻瑞筝与谢征南关系很好,他比谢征南小三岁多,勉强算是同龄人。闻中秩和谢赴在官场意见相合,两家常常走动来往。闻瑞筝总爱跟在年纪大一点的谢征南身后跑来跑去,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谢征南皱了皱眉,他完全不记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正在恒谷之战战场上的将军莫名其妙失忆了两年,甚至进入齐蒙的武器重城,最终满身是伤地穿过恒蒙边境回到北恒国土。
“皇上撤了我的职,想必正派不少人监视着谢府,我不便私下调查,这事儿还得拜托你。”谢征南对闻瑞筝说道。
“没问题,反正我父亲因为长姐的事儿焦头烂额,完全没空理会我在做什么。一切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查得明明白白。”闻瑞筝拍拍胸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铜水城不易进入,你得先有个周全的计划。”谢征南叮嘱道。
“放心,我的背后可有整个林家。”
林家是闻瑞筝的母族,昉都里赚大钱的营生大多都是林氏的产业,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和门路。林氏是林家现任家主唯一的女儿,在厚辰八年遭遇意外亡故,林家家主便把闻家姐弟宠上了天。
谢征南转身欲走,闻瑞筝突然叫住了他。
“方才我都刻意提起长姐了,你真的不顺便问一句吗?”
“昨日我大婚,你是去赴了宴的,当知我已不是独身之人。即使我尚未成亲,这段缘分也早就断在了恒谷之战前,何必旧事重提?”
闻瑞筝笑笑:“别那么在意嘛,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过是了解一下你心中是否还喜欢长姐而已。”
“从来就没有心悦过。闻瑞筝,收起你看热闹的表情,还是多操心操心和妜公主吧。听说她因雪妃之事伤心过度,有意推迟与你的婚事。”
这话纯是谢征南胡编乱造的,果然,闻瑞筝一听就慌张起来。
“谢征南,你不就是娶回了爱妻吗,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可舍不得长姐去你谢府做妾,开个玩笑而已,还嘲讽上了。”闻瑞筝站起来,脸上一副生气的表情。
懒得再理会他,谢征南摆摆手,转身离去。
两人一惯这般相处,但谁也不是计较的人。
谢征南失忆之后回到昉都,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往日里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体贴模样完全不见,对谁都没个笑脸。皇上派太医秘密诊治过,说是因失忆导致的心病,但回到熟悉的环境之中后,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是以闻瑞筝总爱开开他的玩笑。
他还以为谢征南是为了气自己的姐姐才赌气娶了那位公主,没想到他竟是真心的。
凝兮睡了一下午,再醒来时,太阳正在西沉。
“公主,你可醒了,奴婢炖了一锅蜜枣粥,这就去端来。”拾玖一直陪在凝兮身边,主仆二人相伴在阳光下,岁月静好。
“睡醒就吃,我如今真是被你当小猪在养了。”凝兮刮了刮拾玖的鼻尖。
闻言,拾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