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知她惊疑,低声继续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前些日子南陵皇帝来了,他想带阿宝离开,大闹了一场,你们瞒着我,说是前来弔唁的宾客,情绪太过激动失了仪態,我什么都知道。」
此话一出,事实再明显不过,俞氏她知道了前事。
悲伤摆上明面,旧事重提,宋语灵红了眼眶,哽声道:「阿娘,您何时……知道了此事。」
俞氏目光里藏着丧子的淒痛,仍旧笑着,「很久了,很早之前我便知道司岑是阿宝假扮的,我是他们的母亲,如何会分不清他们二人?」
「母子连心,其实司岑出事那日我心里便有了感应,我身子不好,得知他们兄妹二人失踪便昏了过去,我隱约记得我在梦中见过司岑,他向我告別,说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莫要想他。」
「我知他要去哪,嘶喊着要他回来,他越走越远,我抓不住他……醒来后所有人都骗我,他们信誓旦旦冲我保证,说司岑好好的。」
「我却早已看透一切,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欲拆穿他们的谎言,那一刻我真的恨极了他们,恨极了司恆渊,是他在朝中树敌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想给司岑报仇,想与害死他的凶手同归於尽。」
「可当阿宝穿上她兄长的衣裳,学着她兄长的语气来哄我,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那么自私。」
回忆着过往之事,俞氏无甚起伏的语调里埋藏着无可磨灭的伤痛,平心静气背后,是无数个辗转反侧、撕心裂肺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恨与痛的煎熬。
宋语灵也做了母亲,她知道俞氏要做到今刻这样承受付出了什么。
而当俞氏提及司丝,爱女已逝,她强装坚强的面具还是碎了一角,继而分崩离析,痛苦再也无法遮掩。
如雨点般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她看着宋语灵,看着这与自己女儿年岁相仿的姑娘,试图在她身上找寻司丝的影子。
美丽娇俏、纯净无暇……她的阿宝本也该如珠如玉被人呵护长大,她不该背负那么多沉重的担子。
她嘶声道:「我不能那么自私,司岑会担心,阿宝也会担心,她那么小的孩子……我不能毁了他们的心血。」
俞氏心中亦有悔痛。
除去最开始见到司丝假扮成司岑,之后她怀疑过司丝,怀疑司丝也出了事,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孩子,她知晓这世上还有替身这类人,答应司恆渊离府求医,便是存心想要远离司丝。
可随着之后细致的观察,她打消了疑虑,她不知道司丝为何变了,只当是她遭逢变故,加之有司恆渊从旁指点,才使她心性有了改变。
今时今刻,一切成了定局,再无反悔的余地,她才知她的阿宝竟是那有奇遇之人,她在別人那长大,爱上不该爱的人,受尽了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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