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崩溃中痛得几欲要弯下腰,咬牙沉默着,她等得太久,又问:「萧玄景?我问你话呢。」
他忍痛笑得难看,故作嫌弃,「且行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你从哪抄来的酸诗?」
她愣怔一霎,有些怒,「那里酸?明明写得很好,我从书里看的,特意背下来等哪天能派上用场,这不用上了!」
「你不是才女吗?还要抄別人的。」
「应景就行,你怎地管那么多!」
她凶巴巴握紧拳头,一身文静的打扮掩不住她身上的跳脱,张牙舞爪,是记忆里她曾经的模样。
看着他再度流泪,她终於安静下来,嘆了口气,「信……你都看完了吧。」
「……嗯。」
君若为王,吾必守之,此为诺言,万死不辞。
从前誓言跃然纸上,他如她所愿成了北安的王,她也守住了北地国门,还了北疆一片安寧。
此为诺言,可如今。
「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
她嗓音有些沉,看着他眼里有遗憾。
「阿宝。」
他泪水不曾停过,心臟紧缩,痛意蔓延到灵魂深处。
他哭得太过可怜,脸上全是泪痕,她有些慌,摸索找寻一阵未果,之后她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颓。
她大抵是想找张帕子给他,可找到了又能怎样,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很快便接受了现实,抿抿唇,故作轻松又道:「很早之前,我便知道你一定能坐上那位子,原本我还想沾你的光作威作福,当一条整日吃喝玩乐的米虫,随心自在走南闯北。」
「可能老天看我太懒太废,恐我会拖累你,便先一步将我收走,省得你被我带坏,你可是要执掌天下的人,整日和我这混子在一起可不行。」
「阿宝……」
他抬手用袖子拭去泪水,又唤了她一声,这是他第一次随着旁人这般亲近的称呼她,从前他一直叫她『二小姐』,疏漠至极。
「阿宝,別说这样的话,別走,別离开我。」
他哭着求她,他不奢求她能嫁给他,他只求她活着,活下去。
她一向聪慧,大概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抢先他一步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哀求。
她往后退了半步,歪着头冲他笑,「萧玄景,我要去找我阿兄了,我与他分开太久了,有太多话想对他说,我太想他了。」
「不……」
他伸手去抓她,她却越退越远,「我阿娘身子不好,如今你做了皇帝,手里好东西定然不少,平日得了空,有劳你多去看看她,给她捎些药材补品什么的,也不用太好太多,心意到了就行,我阿娘一直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