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舍不得啊!他在心里叹道,人一旦有了牵挂,离别便再没了往日的潇洒。
终于,他俯下身,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起身下榻,将弈宁放躺好,替她盖了被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提步出了凝晖堂。
已是子时了,前院里还灯火通明。
萧川负着手立在廊下,看着院子里,褚雷和严兴正吩咐一众护卫在进进出出的打点行装。
“少饮些酒。旁的事不用你管,把王府给我看好就行。”萧川道。
他身后的秦风,躬身抱拳,道:“是,殿下放心。末将知道轻重,自今日起,定然滴酒不沾。”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这般放心不下,何不延后几日再走?”
萧川抬头望天,已能依稀看见几颗星辰,明日应当不会再落雨了。
他道:“不了。”
心里却是苦笑一声,若再延后几日,他怕是要愈发不舍得走了。
那日弈宁回谢府,被护卫阻拦,闹的那般难堪。他原以为弈宁回来后定然会跟他生气的,可等了两日,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便知道,她终究还是信不过他的。
因为不曾交心,所以哪怕他做了再过分的事,她甚至连脾气都不屑跟他发。
褚雷忙了一阵子,朝这边望了一眼,走过来,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先去歇两个时辰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萧川颔首,又回头定定地看着秦风,道:“秦风,你听着。若将来京中一旦有变,情势危急之时,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去西北。”语气十分严厉郑重。
秦风闻言,立时便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是,末将领命。”
这一夜弈宁睡的极为不安稳,鼻子堵得厉害,喉咙也疼的很,总是略睡一会儿,就憋得难受,要坐起来呼吸。如此反反复复,几个大丫鬟根本不敢睡,轮流守着她。
再醒来时,是丁香在耳边唤她:“王妃,醒醒!王妃。。。。。。”
弈宁睁开眼,天还未完全亮,屋子里很暗。
丁香见她清醒了,忙道:“殿下方才来了,听说您还睡着,就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奴婢请他进屋,他只跟我说了一声‘好生照顾王妃’便走了。奴婢有些不安,便遣了人去前院打听。果然回来说,殿下昨夜便整了马匹行装,今日便要启程离京了。”
见弈宁还兀自张口呆愣着,她忙将弈宁扶起来,接着道:“估摸着这会子已经要出府了,您快些赶过去,还能见上一面,再晚,怕就要来不及了。”
弈宁听了这话,才倏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下了塌,趿上鞋就要出去。
丁香急忙将她拉住,帮她把头发随意用手指梳拢,快速挽了个小攥,拿一根素玉簪子簪了。
衣裳是来不及穿了,只得给她胡乱套了件家常的褙子,看着有些凌乱,又扯了件长披风给她遮上。
弈宁却是已经等不及了,丁香刚替她系好披风系带,她拔脚便要出屋子。刚走了两步,又突然折回去,自梳妆台里取出一个盒子,这才再次往外走。
丁香惦记着她病了这一场,又是一日夜没怎么吃东西了,忙喊了白芷,一左一右的上前搀着她。
三人走的很快,弈宁是没什么力气的,心里又急得很,一直催着快些,到最后,已经是完全挂在两个丫鬟身上了。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大门,就看见萧川一行人已是要上马了,弈宁再也顾不得,咬牙急走了两步,叫了声:“殿下。”
萧川一脚已踩入马镫了,闻声回过头来。就见弈宁发髻松散,裹着件素白披风,一手扶着门柱,弱不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