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泉大人,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四人睡一间,腾一间房给您。”雇工们争相说。以神户泉奈奈高傲的人设,非住单间不可。“不必了,我住三楼,房间留给客人。”我摆摆手。三楼的房间也能住人,只是机关屋层出不穷的致死机关令不少人惶惶不安,更愿意抱团睡在一起。想想看,其他人都在一楼酣睡,唯独你一个人睡在无人的三楼。漆黑的夜晚,你躺在床上,吊顶的灯在烛光中摇曳,吱呀,吱呀……半夜,仿佛齿轮转动的声音将你吵醒,你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影子投影在床尾的墙面上。突然齿轮声愈发清晰,在高速运转的机关中,墙面上的影子眨眼间贴进你鼻尖——那不是你的影子,是一具无机质的人偶!你尖叫声跳下床,可惜一楼的鼾声实在太过响亮,无人听见你崩溃的喊叫,你只好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夺门而逃。一出门,三楼狭长的走廊一盏盏亮起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墙上的人像画鬼影森森,模糊的油画人物用他们蜡黄的脸对着你,右手背在身后。你余光一瞥,在淑女的裙摆后窥见砍柴的斧头。你愈发崩溃,连滚带爬爬向楼梯,但离奇的事发生了,通往一楼的楼梯不见了!楼梯在机关转动中绕到了另一边,而你刹不住车,直直从三楼摔到了一楼。咔的一声,你听见脊椎骨断裂的声音,你的眼珠紧贴地板,眼珠上转,看见捅穿眉心的一颗锈钉。你死了。死因:独住三楼。“神户泉大人,呜呜,你死得好惨呜呜。”几个酒厂员工哭得打嗝。真正的神户泉奈奈被从天而降的斧头砍成了两半,确实死得挺惨,和这帮戏精中幻想的死法惨得旗鼓相当。当人上司有时候也挺难的,比如这种时刻,你既不能骂人家晦气,因为人家是真关心你,也不能说别哭了我还没死,因为你真死了。顶了神户泉奈奈的身份,就要承担她的责任,我只好温温柔柔把酒厂员工劝回去,让高瘦男人睡前组织大家看电影——《行尸走肉之电锯惊魂特别版:走进千年僵尸古村》。“这样一来,你们幻想中我在三楼尖叫却无人听见求救声的惨案便不会发生了。”我温声细语地说,“大家都不会睡得太沉。”高瘦男人:你是魔鬼吗?“神户泉大人竟然没有拿到代号,这不应该。”“她也太适合组织了,不愧是组织土生土长的魔鬼。”“我赌神户泉大人任务结束后必晋升,她比波本大人可怕多了。”努力十几年没能拿到代号的神户泉奈奈,我一天之内帮她圆梦。在地下不必太谢我,我只是发挥了我的正常水平。我的房间腾出来给江户川乱步住,他不乐意睡在其他人躺过的床上。“如果受不了毛利先生的鼾声,抽屉里有耳塞。”我说,“顺带一提,三楼不隔音,照样听得见。”不可以用鼾声太吵睡不着当借口半夜跑到三楼敲我的门,乱步先生脸上的唇印已经够明显了,他早上要是从三楼下来,事情就真说不清楚了。神户泉奈奈该怎么解释?心狠手辣坏女人对正义的名侦探一见钟情,隐藏身份骗人骗心,开展一段组织背景下的相爱相杀虐恋情深?或者是:被迫扮演女仆的坏女人遭到客人潜规则,为了组织的任务她忍辱负重,眼角的泪水被深夜掩盖,罪恶吞噬了罪恶?
再或者:震惊,突然出现的名侦探竟是坏女人的青梅竹马!自小相识的两人多年不见,一方处于光明,一方深藏黑暗,背道而驰的幼驯染,重逢的喜悦之下各怀鬼胎……我演技好不代表我喜欢狗血言情,我的人生已经够抓马了你就让让我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要用脑子的地方多着呢。”我瞥了眼门外看见走廊没人,捧起乱步先生的脸揉了揉,狂吸两口猫猫。“口红沾到衬衫上了。”我勾起他的衣领看了看,锁骨下的唇印一片模糊,在半天的时间全蹭到了衣服上。纯白衬衫间一抹红格外显眼。江户川乱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他一直扣着衣领,没人知道今天用超绝的推理震撼众人的名侦探领口之下一片狼藉。“是谁干的坏事,一脸无辜。”江户川乱步哼声,“这件衬衫怎么办呢,送去干洗店会被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只能我委屈一点,勉勉强强留下来当作纪念品。”全横滨都知道某位名侦探最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我行我素得过了头。我假装自己不知道,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我可要挑个好地方,多印几道。”补口红的次数好像有点太频繁了。我在一楼巡视一圈,直到毛利小五郎的鼾声准时响起,才踩上前往三楼的楼梯。三楼空荡荡的,我搬开挡在走廊上的黑板,在黑板上画了个一脑门包的流泪猫猫头。坏家伙就是在这儿把我堵住的。“他是不是一进门就认出了我,故意拖延半天让我放松警惕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然后猛然搞偷袭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复盘昨天的惨败。装的可真好,一向是我演别人,这次居然被人演了。“这就是近朱者赤的道理吧。”我想了想,“因为和我在一起,乱步先生吸纳我的优点,获得新的技能。”什么近墨者黑,没有那回事,乱步先生那么幼稚一人,我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变幼稚哇。柯南:呵呵:)我好像听见了小学生的冷笑,一定是我睡眠不足产生的错觉,我要去睡觉了。我爬上床,把枕头抱在怀里拍软,端端正正放在大床中央。一楼的客房都是双人间,三楼是别墅的主卧,只有一张大床。一个人睡,我要美美睡最中央。我躺下,闭眼,进入睡前的思考环节。“我不知道神户泉奈奈的人际关系网,一楼又是一群犯罪者,万一他们中哪个人和神户泉奈奈有仇,半夜摸黑上来捅我一刀……”我一下坐起,跑去房间门口把门反锁。已经提前告诉乱步先生不许拿鼾声扰民当借口来找我了,半夜出现在门口的肯定是鬼非人,把门反锁肯定没错。拉好被子,我安心地闭眼。毛利小五郎的鼾声隔了一层楼仍然清晰,我睡得不是很沉,半梦半醒间,我听见了轻微的齿轮转动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月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在墙壁上投影出骨瘦嶙峋的树影。这一幕似曾相识,我好像睡前刚听人描述过,画面感拉满,主人公正是独自睡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