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遇闭目袖手,站在光影交汇处。良久,他摇头。
“不是。”
“无论如何,我不会主动招惹她。”
赤鸫刚走,水榭里就起了喧哗。
谢玄遇往人声嘈杂处看,却瞧见在君王休息的大帐里,接连跑出来两个人。
衣冠不整哭哭啼啼的是郡主,身后面色苍白跟着踉跄的是萧婵。
恰在此时萧寂从远处走来,身边还跟着若干使臣。见这情状,几个使臣都慌忙拿衣袖遮住脸,看都不敢看一眼。
“陛下!”
郡主瞧见萧寂就掉下两行泪,跌跌撞撞跑过去,抱着双臂发抖。萧婵在瞧见萧寂那一刻就站住了,手紧攥成拳,掐在手心到骨节发白,面上却不显什么情绪,但只是没有血色。等萧寂走近时,才行了个礼。
“陛下。”
“何事喧嚷如此。”萧寂极自然地把披着的袍服解下来披在郡主身上,又顺手把她搀住,挡着身后使臣们窥探的眼神。
“殿、殿下她方、方才……”
郡主说得磕磕绊绊,萧寂没等她说完,眼神就往萧婵看过去。她站在所有目光的中心,开口时声音却还是跟往常一样,懒懒的,没什么情绪。
“哦,方才本宫撕了郡主的衣裳。”
她这话说出口,连萧寂都笑了。
“萧婵,你是愈发没有规矩了。都是孤平日……”
“因为郡主说,本宫是与兄长苟合的杂种。”
她眼神抬起,猛虎般凶悍,瞧着却恭顺有礼。
“这污名本宫担得起,陛下恐怕担不起,大梁也担不起。”
萧寂沉默。
郡主还在他怀里发着抖,百官早退得没了影。许久,萧寂笑了一声,低头问发抖的女孩:长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对方愣住了,张了张口,不言语,神情在慌张和震惊之间游移,最终只是凄凉一笑。
萧婵额角垂下一丝乱发,立即用手指拨了上去。
接着忽而有宫人惊叫。
瞧见一道人影闪过,是那郡主挣脱萧寂的手,往湖边跑。祭田旁是从前皇家御苑,水深、有蔓草在湖边漂浮。
郡主毫不犹疑地跳进湖里。
“阿婵!”
萧寂只叫了这么一声,因为萧婵也跟着跳进去了。
谢玄遇没多想,那几乎是本能。
他跳进去时只触到冰冷的手,沉得出奇,似乎是被蔓草缠住,动弹不得。
待到能睁开眼时,他瞧见萧婵在水里闭着眼,手托着郡主往下沉的身子,自己却不挣扎。
他在水中攥住她的手,萧婵才睁开眼睛。
待瞧见是他时,谢玄遇也读出她目光里的震惊。接着她做了个手势,要他将人拖上去,就松开扶着郡主的手,自己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