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
他声音很低。
“只要是阿婵开口,无论是何事,五郎都答应。”
萧婵不说话,但把折子合上了,略侧过脸去。他得了允许,就去吻她脸侧、耳垂。手指修长,从层迭衣服里探进去。
“弑君也答应。”
她眼睫微颤,但不语。
“故而,此等事今后与臣商量便好”,他抱她越紧,声音也越不稳:“为了能回到殿下身边,东海国到长安这段路,臣走了三年。殿下就当是怜惜臣,可好。”
她仍旧不说话,手指覆在他压在书案的那只手臂上,眼睫颤抖、微启唇,面如芙蓉。
元载禁不住此景的诱惑,把她脸扳过来要吻,萧婵避开了。他喘着气,手指却克制着,缓缓离开她。
“是臣逾矩了。”他苦笑。
“当年的事,臣今后不会再提。”
“本宫说过,从未怨过当年东海王不辞而别。”
她整理衣裳,等他彻底放开了她、慢悠悠站起来,才重新将未看完的折子打开。
元载弯腰,把书案上的玉佩拾起,她却于此时开口了。
“留下。”
他眉毛微动,萧婵顿住,又补充:
“玉佩,留下。”
他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神情,最后还是松手,那玉佩就叮呤一声脆响,又落回桌上。
“法师,你说本宫是不是对东海王太苛刻了?”
禅院里,僧人还在树下煮茶,对面坐着的萧婵还和从前一样,只是袍服换成了玄色,与帝王同色。她梳着高髻,脸上却显出与地位不相称的活泼愁容,托腮低头,瞪着沸腾不止的茶炉。
“东海王?唔,那位元家的五公子,如今是东海王了。”
无畏法师笑,萧婵噎住,别过脸赌气。
“法师明知道,何必又揶揄本宫。”
“当年殿下与五公子十分要好。这玉佩,贫僧记得…殿下当年刻了许久,说是成婚时候送给驸马。”
法师言简意赅,萧婵却不说话了。于是法师抬眼,见她托腮沉思,眼里却依稀有泪光,就叹了口气。
“殿下重情。”
“给出去的,无论如何,本宫不后悔。”
她垂眼,掩藏眼神。
“但若碎了,就不该再妄求完好如初。纵使是拼回去,也不是当年的东西。若自欺欺人,就是妄念。”
她再抬眼时已收敛了泪,又是仪态万方的坐姿。
“亏得当年本宫还想着,三回出塞和亲,总也算尽了本分,合该讨个封赏,与合意的人一同归去,找个无人打搅的地方度过余生。”
她又笑。
“当年本宫是真心想与五郎度过余生。”
“但世事薄凉如此,无人可苛责。”
法师看着茶水从沸腾归于平静。
“殿下若是将当年种种内情告与东海王,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