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金色的披风拖过石阶,宛若月光洒落,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知为何?他今夜想起了连笙,他好久好久没有想起她了。
她回到落雪居门前的时候看到萧誉的侍女未姹,未姹见着她行了个礼,“家主,我家主上邀你到茶月居一聚。”
她想起前几日,萧誉说找她有事来着。
她点点头,未姹便过去接过她手里提的灯。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
未姹乖巧地等在门外,不多时她便出来了,抱着一个木盒子。
落雪居到茶月居经过一片竹林,未姹在前方引灯,天下雪问她,“你有点面生。”
未姹笑了笑,“我是殿下在天下山庄的侍女,不过殿下回延殇城我才在这里。”
天下雪恍然大悟。她第二日便去找了管事说以后未姹过来都要通报给她。
她到茶月居的时候,萧誉在院中煮茶,石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糕点,一派秉烛夜谈的架势。
满院的山茶花开得盈艳,花瓣是浅茶汤的颜色,又如溶溶月光洒落的颜色,故名茶月居。
浅金色衣裙的美人曲径走过,比满院茶花更为娇嫩。
天下雪放下棋笥。
“哦?”萧誉一脸莫名,“你进来。”
轮到天下雪:?
书房内,灯火通明,熏香缭绕,满室木兰香气怡人。
每根木柱子上都用掐丝鎏金灯盏置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九尺长的屏风用丝绢画着美人采花。墙上应挂着春夏秋冬的画作,夏的位置却是空白的,画被人取走了。
满室华光,能看出主人的喜好。但是现在的萧誉,冷清不爱浮华。
真让人诧异。
萧誉看她一直瞧着自己的摆设,开口解释道,“年少时兴起的手作。”他年少时便随大流到天下山庄听学避暑,又不爱与他们上山抓蝉下溪抓鱼,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在茶月居待着。
院中的山茶是他带过来的,一株一株皆亲手种下。掐丝鎏金灯盏也是他做的,那时延殇城有个做鎏金工艺很出名的师傅,他整个夏天都在那里拜师学艺。
屏风也是他画了将近三年夏,丝绢作画不易,稍微落笔不对便会晕染开来毁了整幅画作,故而特别耐心。
天下雪能想象到,室外小童嬉笑追逐打闹,那个清冷少年,一笔一笔在书房里描摹他的画。
“你说,如果小时候我来找你玩,你会嫌弃我吵闹吗?”天下雪好奇地问。
“你会吵闹吗?”
额……好像不会。她小时候就很安静,总喜欢一个人在院中挖蚯蚓,偷偷去后山摘果子。她很乖。如果能跟萧誉去城中学艺,那就太好了。可惜……
“如若有个妹妹在身旁研磨,甚好。”
“天下惜不会给你研磨么?”
一提到天下惜,萧誉原本含着笑意的脸便低沉下来了。其实他想了很久也没明白天下惜为什么独独喜欢他?他跟她相处的时日也不多,而天下惜总在他忙的时候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虽不厌烦,但也不喜欢,如果天下惜是男孩子,他早就把她丢出去了。
天下雪看到他的这个模样便忍不住捧腹大笑。
能让少年萧誉记挂至今的不乐事,可真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