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了童柏的体温。他的身体覆了上来,她这才惊觉原来他生得如此高大,严严实实地压住了她的全部身体。
她不想露怯的,可心里最隐秘的秘密被揭穿,这让她还没开口就已经先产生了叁分畏惧。她看着童柏的眼睛,这双狼一样的绿眼睛像火一样燃烧着,里面蕴藏的感情她在其它男人那里见过很多次,却从没想过在童柏眼里见到它。
她想推开他,“你冷静点……”
滚烫的吻却落在她脸上,他忧郁地看着她的眼睛,却让韩素澜头皮发麻,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压迫感。那是捕食者面对猎物时的眼神,她不想这样想的,可身体就是本能的这样觉得了。她只能继续推他,“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一时片刻我的确没办法接受。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聊一聊,别把事情弄得更糟。”
手被抓住了。她有些惊恐地看着童柏,这个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对她抱有了这样的异心——
“哥哥多能忍啊。”
“……什么?”
“我哥多能忍啊。”他抬起头,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他爱了你快二十年,看着你和一个个男人纠缠不清,竟然都忍得住没说出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你摆脱那些家伙,甚至都住到了他的隔壁,他竟然还眼睁睁错失良机,把你让出去,叫姓林的狗东西占了便宜。”
韩素澜张开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的确确对童杉有愧。
“明明我不想走他的老路。可恨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走上了他的老路。”童柏按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些我不了解的隐情,我都听肖哥说了。你的第一次是被强迫的,和那几个纯血的关系,除了林夏,其余都是他们强求来的。我和哥哥对你这么好,为你奉献一切,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肖哥说的对。你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推,你就一步也不肯往前走。”他宽厚的身体压下来,密密实实的摞在她的皮肤上,“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懂了,我会推着你往前走的。”
韩素澜总算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她皱起眉,“肖子晔那种人说的话,你也敢信?你被他坑的还不够惨吗?”
“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可他了解你,比我更了解你。”童柏说,“其实我也了解他。有利益,他才会去算计。正好这件事就很符合他的利益——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说的吗?他说,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杜嘉麟扫清障碍。他说你根本没打算让杂血成为执政党,说你只是在利用曙草,等林慈被你搞垮,你就会把杜嘉麟送上王位。”
韩素澜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她没想到肖子晔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童柏的声音变轻了,看起来却更难过了。“组织是多庞然的巨物啊,人家努力几百年的事,我们几个月怎么可能彻底掀翻。能合作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而且,如果要彻底击溃组织,你要面对的不只是林家,还有尤家,杜家,艾家,肖家。你舍得吗?不说其他人,尤天君,你舍得让他失去一切,跌落神坛吗?”
韩素澜沉默了。
组织的能量,其他人可能没有实际的概念,在组织内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她,却是非常了解的。
组织所掌握的科技,资源,甚至是某些超自然的力量,都不是杂血能抵抗的。不说其他,只她自己,曙草所率领的部队里就没一个能打得过的。可在林夏面前,她一样有被碾压的感觉。这还只是一个林夏。林家手里握着多少人体改造后的士兵?其他家族有没有类似的士兵?——肖子晔有,童柏也有,她很清楚。
“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你却一定要做,这有什么意义?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小澜姐,你好狠的心。为了一个杜嘉麟,你竟然要这样利用我们。”
惊慌之后,韩素澜慢慢冷静下来了。她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肖子晔为什么要选在这种时候,对童柏说这些?
如果失去了童柏的支持,她会怎么样?
这完全是可以预见到的发展。
韩素澜再一次看向童柏的眼睛。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选在这时候摊牌。他是在给她选择,是被肖子晔抓回去,还是躲在他的羽翼下。
“你变了,小柏。”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些心机手段,你竟然会用在我身上。”
“我早就成这样了。没有心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童柏说,而且再一次强调,“我不想走我哥的老路。这样走下去,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你。”
“是啊。”韩素澜疲惫地闭上眼睛,“太多了。太多了……我应付他们都好累,哪有精力分给你们。”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