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车的时候,季汐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朝他伸出手,郁司令长官十分从容地搭了上去,被她半扶着下了车。
看到这一幕的赵副官默默垂下视线。
“今晚的行动可有统一记者的口径?”
赵副官立刻敛起神色:“我已同所有大报社打过招呼,明日会将舆论往纵火的方向引,亦会提及东郢工厂使用童工一事。”
童工一事来源于近期莘城日报的一个调查记者,他扮作卧底在一家东郢纺织厂里干了叁个月,记录下这血汗工厂压榨残酷的工作环境,并把他们虐待未满十二岁童工一事一并公之于众。
这篇文章一刊发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学生一连数日走上街头,要求关闭血汗工厂,驱逐东郢资本。若是明日的报道和此事相勾连,众人定当以为是天理昭彰直呼痛快,舆论场将是毫无疑问的胜算。
饶是东郢人要求警署彻查,警署也没有谁能顶不住巨大的抗议声浪,为上野崖人的死讨个说法。
所以这件事情,他们只能吃闷葫芦亏。
反应过来的季汐下意识看了眼郁唐,对方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颇为深意的笑。
原来是在玩舆论战……
真是险恶的郁二公子啊……
……
夜色已浓,赵副官没再多停留,很快便开着吉普车离去。
折腾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季汐打了个哈欠,正想分道扬镳,却突然被人扯住衣袖。郁二少爷柔声道:“二姨娘,我腿有些疼,你方不方便扶着我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十分真诚,眉宇间甚至有一抹隐忍的疼痛。季汐难以回绝,只能点点头搭上了他的胳膊。
于是,一米八几、一身挺拔军装的司令长官依在娇小的女人身上,在月光下步履蹒跚。这短短几百米的路,硬是花了半个钟头。等季汐把他送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你怎么这么沉啊?看着不胖,一路上差点压死我。”
“二姨娘说笑了,不沉怎么能抱得动你从七楼跳下去?”
“……行了,我这不是把你送回来了吗。你赶紧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找个医生瞧一瞧。”
“可今日我还未沐浴,”郁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嫌弃道:“这身军装也不能再穿了。”
上面都是树枝刮擦的痕迹,仔细一看确实有些破。季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人总不能让她伺候他洗澡吧,又不是没有下人。
可她偏偏猜中了——只听他面不改色道:“二姨娘能否送佛送到西,将我送入浴房即可。到时候我让小武来帮忙,你回去休息便好。”
小武是他院子里的小厮,平日里亦会照顾他的起居,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
可季汐一抬头,便撞入那深海般浓郁沉静的眸子,里面翻滚着熟悉的神色——在衣柜中,二人极致缠绵时,他不经意露出来的表情。
写满欲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