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祭司,这束花是我从龙兵屿带回的。大祭司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从下界寻来不同的鲜花,我不曾见过此花,便自作主张地寻来。”
“……”
沈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向着那束花伸出手,柔软的花瓣碰触着他的指腹。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沧溟以自身灵力为媒,施展冥蝶之印封印砺罂,而后身魂皆散的场景。她的身旁还摆着他新换上的鲜花,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数年如一日地在砺婴注视下暗度陈仓,利用这暧昧的道具上微乎其微的一丝灵力,将他束缚。
——
“以后,不必了。”
他收回手,落下的袖摆掩住他握紧的拳头。
他无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几乎一生都困在矩木上的女子,她有着他所无法拥有的一切,失去了比他失去的还要多的东西,却能够拥有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澄澈坦然的目光和真切朗然的笑容。
哪怕是死亡,都是酣畅淋漓。
沈夜的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流月城,再也不需要它了。”
“华月,诸事已定,你也尽快走吧。记住,到下界之后,你先隐匿踪迹等一段时日,再去往龙兵屿。”
“……”
华月沉默了一下,直起身子和沈夜对视。
“我能不能不走?”
“你是说,你要违抗本座的命令?”
“是的。”
沈夜凝视着华月,就像第一次看清这个从小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
他笑了起来,却并不是因为愉悦。
“怎么,大兵将近,你不愿离开,莫不是想为本座去送死?可惜,本座不需要。”
“……”
“你若不肯自己走,本座可以封住你的五感,让人把你送去下界。华月,你要知道,我这么多年辛苦,是为了让你们能活下去。不是让你去找死。”
“……你就真的不明白?!”
华月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清晰的痛苦,她深深凝视着沈夜,目光晦涩,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负担着令人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侍奉你而存在。龙兵屿与我何干?不要说龙兵屿,便是这流月城、烈山部,又与我何干?不过是因为,你在乎,你想要,所以,我便也在乎、想要罢了……”
“……”
沈夜静静地听着,华月的眼眸里渐渐浮起些微薄的期待,她近乎期冀地望向沈夜,声音忽然温柔下来。
“我做廉贞祭司,为你处理那些事务,都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喜……阿夜,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