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辰紧紧呢衣直直腰,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到了秋月的身影。
瞬时的惊愕,汉辰笑了,对于秋月的激进举止,她应该见怪不怪了。多年过去,秋月也该是二十多岁了,成人的年纪却还是冲动如孩子。此时的秋月一身厚重紫格布棉袍,围了厚厚得围巾,同卫队推搡。
汉辰的车开出子卿寓所的门,低声对二牛子吩咐:“去把秋月找来。”
北海冰冻的湖面,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嬉笑溜冰,开心的笑靥没如天边的红云。
同秋月在湖边游走,秋月说:“听说了七爷的噩耗,我还没能回去看。”
汉辰点点头,不等他开口,秋月问:“听说老帅病倒了,龙城就是龙哥的天下了?”
汉辰被秋月的话逗笑:“我的天下?我不过是山上一块儿闲石,被杨家挑中强运去做柱子。愿意与否都要去撑起那片天罢了。”
正说着,身边过去一位妇人,骂咧咧的揪着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子的耳朵:“你这败家子,才给你做的新棉袍就跌破了,看回去不让你爹打烂你屁股。生在福中不知足,赶明儿轰了你出家门,你去天桥撂摊卖艺,去大街上要饭好了!”
汉辰无心同秋月闲扯,切入正题说:“金字塔的锥形建筑,芸芸终生犹如在塔底,不到塔顶永远不能体味顶端的高处不胜寒。所以,秋月,你去逼迫子卿放人都是徒劳。处的位置立场不同,彼此很难想到对方的苦衷。子卿他也不过是尽他的职责,将令命他去抓人,作为军人他只有服从。抓的那位先生有冤情,他可以对胡大帅去进言,但是胡大帅不采纳,他也只有服从。秋月,希望你能明白,子卿也很痛苦,他让我转告你这些。”
秋月会心的嘴角挑起嘲弄的笑,怆然的说:“龙哥终于爬到塔顶了。那年出走天津,龙哥还抱怨自己出身黑暗的封建家庭,痛恨混账家规和杨家的恶行,可秋月就早料到今日的结果。”
以往对秋月估纵的汉辰今天终于痛快的说:“是!我当时一直在抱怨,在沉沦,在试图逃避。是七叔的话点醒我和点醒子卿,若是大家都因为心存怨愤而逃避,那还有什么责任可言?”
“文过饰非,你也好子卿也罢,无非都是当了刽子手又逃不掉,只能认命去杀人。”
“政治的东西,不是你们空喊几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能明白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汉辰同秋月分了手回龙城。
秋月更是愤愤不平汉辰的堕落,恨他连一点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心甘情愿的为那些当权的刽子手当鹰犬。
秋月回到学校,同学们见到她都恭敬的喊:“黄先生好!”
秋月笑着点头回礼,才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薛主任在训斥两位学生。
“考试三门不及格,按学校要求就要留级;五门不及格,就要退学。你们两个请家长来学校一趟。”
秋月轻轻推门进去,将围脖搭在衣架上。
两个学生一个在哭泣:“薛先生,求您了,我爹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矮个的学生却理直气壮说:“薛先生,你是打击爱国学生,我不过是最近去游行请愿,所以才考不及格,为什么要我退学!是不是怕我给学校找来危险,故意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