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的马车停在二门,掀起车帘,除了来迎接的仆妇,周景云含笑而立。
薛夫人脸上的笑散开,旋即又沉下。
“竟然能见到世子,真是难得。”她说,“没耽搁你玩乐吧?”
周景云哈哈笑了,亲自上前扶着薛夫人下车:“姨母,你说什么呢?”说着微微挑眉,“晚上楼船才开呢。”
薛夫人被逗笑了,呸了一声,扶着他下车。
“姨母,我知道如今传言纷纷。”周景云陪着她走,含笑说,“但请姨母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薛夫人看他一眼:“你想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当初说要去外放监学,就去了,谁都拦不住你。”
周景云一笑:“那时候京城不都传言我要出家当和尚了吗?但你看,我后来不是娶了新妻?”
但新妻又没了,薛夫人的眼泪差点涌出来,忙稳住情绪,听的周景云含笑的声音继续。
“…。所以,如今传我放浪形骸,姨母,你尽管放心,日后你会看到我依旧是我。”
薛夫人看着他,似是无奈:“好。”
周景云一笑,将她的手交给从前方正院里迎出来的许妈妈。
“我就不陪姨母进去了。”他笑说,“母亲还是很生气,不想见我。”
……
……
“再气你也不能不见他啊,你要教子,不能弃而不管。”薛夫人对东阳侯夫人说,带着不赞同,“这都多久了。”
东阳侯夫人低着头喝茶:“也没多久呢。”
“这一个月了,他是又去了几次,但除了传他去楼船,其他的话都没有。”薛夫人说,“那么多人都说他只是坐着喝喝酒,看看弹琴跳舞,不下场赌钱,不跟歌舞女子嬉闹,甚至都不跟其他客人来往。”
听到这里,东阳侯夫人抬起头冷笑一声:“不是有个美艳女子时时刻刻陪着嘛。”
“那是花楼船的船主。”薛夫人说,托周景云的福,她如今也对花楼船了解了,“船主招待客人可不是要尽心尽力?”
东阳侯夫人撇撇嘴没再说话。
“我看他的确是心情好了很多,眉眼里都是笑。”薛夫人说,“他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都没这样过,从小到大都是端端正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说到这里神情感叹。
“别人说他仙人是赞美,赏心悦目,但对咱们家人来说,清清冷冷的仙人,总让人有些不安宁。”
“好了,不用替他说好话了。”东阳侯夫人说,“我不生气,他愿意去花楼船就去呗。”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
……
“娘,你怎么来了?”
梅姨娘手里攥着一束石榴花进来,看到坐在屋内的李妈妈。
“薛夫人不是来了吗,你们厨房不忙?”
李妈妈似乎在呆,梅姨娘又唤了一声,才回过神,看着她问:“世子在家吗?”
梅姨娘哦了声:“刚出去了。”
“薛夫人来了…。”李妈妈说,“他也还是出门去啊。”“有事忙嘛。”梅姨娘说,唤小丫头把石榴花插起来,回头看李妈妈又似乎在呆,“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突然想起来,这个月总是常过来,然后就这样坐着呆,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