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青年疑惑地看向他,他垂眸含笑说:“我本就无法真正融入其中,不必再白费功夫。只这一次,已便满足我那点好奇了。”正因为通晓万物,所以无法真正融入体验。再怎么佯装得一模一样,不同的疏离和隔阂依旧存在。他是天生的仙神,俯视云下,却也无法真正地感受到世间生灵的喜怒哀乐。陶煜却不信邪,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往下一个热闹之地。即便是了然于心的红尘,当亲身经历涉入,那细微感知到的情绪和知觉,还是不一样的。他注视着在指尖流淌而过的冰凉酒泉,探手掬了一把醇香酒液饮下,满满的醇香酒液充斥鼻间口腔。陶煜得意洋洋:“怎么样?很是不错吧?”他不由笑了,说:“确实味美,不愧是壶领山鼎鼎有名的酒泉。”他们就这么在昆仑山上听众仙神娱乐奏乐,在不周山上摘果子,撩一把天河水,在各族祭典伪装一番与他们共舞。尘世间满是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的缤纷喧嚣,他在其间穿行而过,心里也忍不住多了许多好奇和期待。但他始终未曾真正涉入红尘,他更像一个旁观者,明明通晓万物,然而看得越多,他却越发觉得自己并非真正知晓。那激烈的情绪,那心底最深的渴望,究竟为何物?为何能让众生为其生,为其死,为之癫狂,为之执迷?人族诞生后的时日相比洪荒大陆和仙神们存在的时日,实在太过短暂。对于众仙神们而言,那段时间仿佛风云变幻,眨眼之间,一切都与曾经的洪荒完全不一样了。还未等他尝试真正涉入红尘,一切骤变就这么来了。坐落在群山之间,广阔无边的灵湖之上,牛身人面,虎齿人爪的庞大凶兽安静地趴伏在一座小岛上,而他正浮在半空中,信手而动,画出一个个符篆,凌空落在凶兽周围。“那天地大劫竟有如此威能,连我都无法抵挡?”“不错,此次天地大劫危机重重,如你一般的凶兽恐怕并不好度过,还是暂且封印起来遮蔽天机,待三千年后大劫过去你再出来,便可安全无虞。”届时,天地都应当稳定而下,即便没有他前来解封,以陶煜的力量也能自行破除封印而出,重新在这片大地上生存。陶煜身体动了动,紧接着问道:“那你呢?你要怎么度过这场大劫?”他动作微微一顿,垂眸含笑道:“无妨,不必担心我。”陶煜仰头望着他,在生效的阵法中渐渐困倦。他打了个呵欠,趴下慢吞吞地说:“那我等着你,三千年后记得要来为我解除封印。”他沉默片刻,望着即便困倦,也还撑着眼皮望来的陶煜,有些无奈地勾唇,轻声说:“好,三千年后我定然会来。”陶煜又打了个呵欠,终于安心闭上眼睛,陷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三千年后再见,清辉。”……三千年后再见吗?他却是缓缓闭了闭眼,只可惜自己大概要失约了。陶煜看似肆意张狂,实则心里一直有着自己的分寸,以他的能力,想必在天地大劫后也能好好地存活下去罢。想着,他淡淡一笑,抬起手,猛地往自己的胸口刺去!鲜血飞溅,那一滴滴溅落的血液还未滴落在地上,便化为无形无色的纯正清气消散。他的手一下没入胸口,在胸口摸索着,抓住了自己的一魂一魄,用力往外撕扯。神魂生生撕裂的剧痛,世间没有一个生灵能够抵挡,即便是他。他一声沉痛地闷哼,汩汩鲜血从嘴角滑落,咬牙颤抖着强行把那一魂一魄撕裂而出!他身形微微一晃,终是把魂魄撕扯而出,被撕裂出的通明魂体在他的手上晃动着,灵动地一鼓一涨。他静静地注视着那两团魂体,染血的嘴唇微动,平和地一笑,轻声说:“……这便是疼痛吗?确实是惊心动魄,难以忍受。”牵引那一魂一魄在他手中凝成一个小巧的玉鼎,滴溜溜一转,飞入了沉睡的陶煜额前。只一瞬间,陶煜那凶戾无比的凶兽气息便被无限压制,身形也不断变换,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朏朏模样。看着那只蜷缩在封印大阵里的娇软朏朏模样的陶煜,他眼里不由泛起满满的笑意,抬手想要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却被封印大阵挡下。他只能收回手,温和地轻声说:“三千年后,你便能出来了。”人族在洪荒水深火热,为了人族的未来,人族大能呕心沥血,用伏羲八卦测算人族未来,窥得一丝天机。阴谋定下,天地骤变。姬轩辕轰然擂动夔牛鼓,天地震动,整片洪荒的目光落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