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摸上脸,发现自己的假面还牢牢地贴在脸上,这才松了口气。
宋怀谦轻笑,他抬手指了指她的脸,崔明昭的心又突然跳了起来。
难道出现了什么破绽?该死,这里没有铜镜,她也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稻草,在头上。”宋怀谦凑过来,轻轻拨去她头上的稻草,淡淡的沉水香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崔明昭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宋大人,你今日一早来找民女,不是只为了这两根稻草的吧。”
“大人所为何事,不如直言。”
崔明昭开门见山,宋怀谦缩了缩手,自觉自己逾规,眼神再不敢看她,只盯着墙面说话。
“昨夜审讯,从报案之人处得来了消息。此人是在花雨楼听曲时,被人从后持刀威胁,告知其去官府报案,否则将其血溅当场。”
“报案人当时眼睛被蒙,并未见到威胁者。”宋怀谦抿了抿嘴,他一夜未眠,有些脱水。
“那线索断了?”崔明昭着急问道。
宋怀谦摇了摇头,“报案人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此人的口音。”
“不像是中原人。”
崔明昭一惊,她忙问道,“是不是说话语音掺杂外音,且十分黏糊。”
宋怀谦皱了皱眉,她怎么像早就知道一样,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我猜测,是北边的胡人。”宋怀谦来回走了走,崔明昭的心一下沉了。
她说怎么这么巧,胡人,她前些日在面馆遇到的那些人,不正是胡人。
看来这些胡人,不仅仅是和谢家有关,和那卢家,也有关系。
崔明昭靠在牢房门上,“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正是在面馆吃面时,遇上那几个胡人。你猜怎么着,那些个胡人,和谢家有关。他们来到春明镇,是冲着你来的。”
“我?”宋怀谦有些诧异。
“你还记得,你遭贬谪时那件案子吗?”崔明昭转身看着宋怀谦,“谢家抢占百姓耕田,改种桑树和茶树,为的是多产茶叶与桑树,与番邦进行交易,中饱私囊。”
宋怀谦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这件事。
这件事是他顶撞皇室的导火索,他早早看谢家与那个篡位的小皇帝不爽,而谢家又盯上了他的天稽阁,京城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恰巧阁老的消息导向春明镇,他为了寻找皇太女必须脱身,故而兵行险招,在大殿上当庭顶撞小皇帝。
有朝中多年培植的清流之臣挡着,这些清流是不乏有多年前父亲的门徒,因着宋家惨案,对他这个孤儿颇为愧疚,自然鼎力相助。且谢家本就理亏,小皇帝也不好发作。
他受了庭杖,心里却很是爽快。
崔明昭:“而那些胡人,受了谢家的恩,自然将你视为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宋怀谦眼睛眯了眯,颇为意外。
卢家之事若是牵扯到番邦,那就不是简单的私铸铜钱那么简单了。
人,钱,铁器,勾结外邦。
宋怀谦的心中勾连出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通敌叛国,意图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