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抱着他,贪婪地吸吮着属于他的气味,祈祷上天,不要让自己失去来之不易的幸福。
“好吧,我答应你,留在京城做你的后盾,给你争取一年时间备战,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我会发疯,我一发疯保不准会做什么事,说不定让你全家为你陪葬。”
贾环看他说的很认真的样子,不象是威胁恐吓,而是象陈述一件事实,如果自己回不来,那么他真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事。
“为了你,我会回来,你等着。”最后,只能给出这一句承诺。
廷议过后,皇帝通过内阁明发旨意,向蒙古俺答宣战,任命贾环为钦差西北经略,掌大将军印,负责对外蒙俺答大军用兵事宜。
旨意一下,举国大哗,振奋人心的同时,也让许多人心里打鼓,这一仗能胜吗?万一败了,后果堪虞,搞不好就得迁都。
全国开始动员起来,召集壮丁,准备粮草。在苏州的林彬也从口岸买了第一批洋枪,亲自押送上京贾环一边督促京内外军队加紧操练,同时做了一件事,去贾府找王夫人,请求退亲。
王夫人捻着数珠,许久才开口:“已经放过定了,宝姑娘就算贾家的人,你此时退亲,是对一个女孩儿家清誉的败坏,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我贾门世代簪缨,从来没做过无故退婚这样没品的事,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我知道太太的难处,可是战场上刀箭无眼兵凶战危,我此去不知吉凶,不敢耽误了宝姑娘。”贾环离座行了一揖,“请太太成全。”
王夫人叹气良久,只得答应了,亲到薛家劝说宝钗母女:“那小子脑袋发昏,不自量力要带兵打仗,万一死在战场回不来,姑娘也没必要守望门寡,既然他主动退婚,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
薛姨妈是个没主意的软弱人,只听宝钗的意思。
宝钗道:“姨妈说的哪里话,甥女自幼谨遵闺训,也知贞节廉耻,我薛家也是书香继世之家,没有出过再嫁之女。既然已经订过亲,我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绝无退婚再嫁之理。若夫君当真沙场不幸,我愿寸草得报三春晖,常伴母亲膝前尽孝心。”
王夫人见她遵守礼法,誓做烈女节妇,不由得又敬又叹,知道劝不转她,只得作罢。命人把贾环叫来告诉他结果。
贾环为难的揪头发,如此一个从骨头里都渗透了封建礼教的女子,也不知是可敬还是可悲,既然她主意已定,绝不更改,婚礼只得如期举行。
筹办之事自有家里人操持,贾环一门心思扑到练兵上,只是京营久不操练,弊端从生,想在一年内扭转,很是困难,尤其是作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很不配合。
京城防务,问题多多弊端无数,其实这些问题当年徐文璧带他体查民情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几年过去仍然存在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严重了。防备松懈,克扣军饷,士兵生活艰难,军需厂都是小作坊水平,生产的枪械规格不一,难以使用,国家拨下的军费流向哪去了?
国家在开国初就建了屯田养兵,屯田出产也能供应军粮,可是这些田又到哪去了。
对于这个王子腾有说辞,就是物价上涨太快,前几任就拖欠军饷,发到士兵手里已经被层层盘剥没剩多少了。军费紧张,军工厂开不下去,只好把军械制造包给民间作坊。
贾环又指着屯田册子问:“那么屯田呢?国家以屯田养兵,平时种地,战时出战,这册子上许多屯田哪去了,土地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王子腾被他刁难的忍无可忍,拍桌子说:“屯田去向哪里,你是知道的,何必再问,你混官场也该知道规矩,砸人饭碗的事不能做。”
“可是不砸这些蛀虫的饭碗,很多无辜百姓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贾环也被他的推诿弄得火大,“我知道这些问题都是历代遗留下的弊政,也不能全怪你,可是王大人在京营节度使任上也有几年了,起码也做点什么吧。你不愿得罪那些勋贵之家,就这么听凭蛀虫搬空国家财产,可对得起这官位,对得起良心?”
被他如此质问,王子腾冒火:“论公事,你的官位比我低,论私谊,你是晚辈,凭什么这么教训我。”
京兵的问题是几代积下来的难题,小贾大人在这个问题上揪住不放,让王子腾火大,又被他夹枪带棒的,气得拂袖而去。想去找贾政,叫他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又想这小子现在已经骑在贾政头上,不中用。只得去找胡相爷。
胡有恒只给他支了一招:忍。
劝道:“他现在圣眷正隆,又和淳王一气,而你,经过上次皇上得病的事,皇帝已经对你很不满,原本打算让你入内阁的计划也吹了,你跟那小子斗,绝对讨不了好去。好在过不了几天,你的外甥女就要嫁给他了,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可能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就算他仍然强硬,晚辈不敬长辈,别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他。”
老胡是官场老油条,对当前形势的分析只凭直觉就能有正确的判断,这个时候王子腾跳出来跟贾环斗是没好处的。
王子腾只好施展乌龟神功,继续忍中,但是要他听贾环的话,拿那些勋贵开刀整顿京城四大营还是不行的。
京军各营都对小贾大人和王子腾的冲突持观望态度,贾钦差这次着手整顿京军,首先就碰上王子腾这块难啃的硬骨头,眼看小贾大人退婚不成,婚期将近,很快就和王子腾成为一家人,如果这次整顿京营他徇私绕过王子腾这块硬刺,而向别的营动手,休想让他们从命,还要向皇帝控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