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港城人口密集,地铁人也多。祝夏背靠着车门边,贺连洲站在她身前,高瘦的身形完全笼罩住她,将她与车厢其他人隔绝开。祝夏抬头看了看他随意搭在横梁的手,视线偏移……这个男人个头高,气场强,在地铁里好明显。地铁往前进,车厢两侧窗外是一片黑暗。乘客们或低头看手机,或戴着耳机,或闭目养神。
祝夏耳畔传来地铁沿轨道前进的风声,她低头瞧别人的鞋,察觉到他往前靠近了些,她呼吸瞬间盈满他清冽冷沉的味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陪她坐地铁。
在伦敦的时候,他陪她坐过好几次地铁。
偶尔,她想,他跟她谈恋爱差不多就应了那句话,没苦硬吃。
祝夏懒靠着车壁,垂眸沉思中,头顶突然压下轻微的重量——是他的下巴抵在了她头顶上。
她眨了眨眼睫毛,没有动。
车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周围喧噪,贺连洲偏了下头,凑近她耳边,低沉道:“想不想去看pean的油画?”
车厢空调微冷,男人的气息灼热,喷洒在肌肤上引起酥麻感,祝夏后颈微微麻,纹丝不动问:“你骗的那幅画吗?”
以他们新婚为由,向pean施压买下油画,可不就是骗么。
“差不多。”他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不待祝夏回答,车门打开,他便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地铁站,科尼赛克已经停在路旁。
蔡叔下车,恭敬出声:“少爷,祝医生。”
“蔡叔。”祝夏礼貌问候。
她看着现成的豪车,顿生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贺连洲亲自给祝夏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奇怪。
祝夏坐进车后座的一刹那,登时有刺目的暗芒射过来,落在她面庞上,烫得她下意识扭头探寻。
可狭窄马路对面是栋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大厦前面停迫着数辆车窗紧闭的豪车。
并无异样。
祝夏回过头来,抬手摸了摸脸,只当自己生理期神经敏感。
殊不知,计划驶进大厦的银灰色宾利骤然刹车,驻留原地久久。
有道身影坐于后座,隔着单面玻璃,不错不错盯着她。
车厢黯淡无光,他的眼睛却异常暗沉,冰冷,不容忽视,叫人不寒而栗,心生胆怯。
暴露在霓虹灯下的,是张让他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
相同的五官轮廓,不变的精雕细琢,简单的长裤衬衫装扮,宛如清瓷般漂亮耀目。
不一样的是她脸上的色彩,如点漆的水眸流转碎光,平静的面孔多了许多细微生动的小表情。
鸣笛声接连不断。
宋成煜呼吸骤紧,额角狠狠抽了两下,全身血液倒流,血液夹着冷戾直冲天灵盖,胸腔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让他想肆意毁掉所有。
可他只是保持着原姿势,双眸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她被别的男人亲密牵着手从地铁走出来,他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她径直坐了车里。而男人注视她几秒后关上车门,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隔空对视。
宋成煜冷眸翻涌,随意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几乎要脱离皮肤,炸裂开来。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