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若自诩有些小聪明,但却不是个老牛奔波的命,如今被架上了磨,不停地往前推,心里阵阵憋屈,但一想到今后能和乐风在一起,也就咬牙忍耐了。绣了整整三个时辰,幸亏刺绣师傅夸她心有灵犀,手工也不错,办事有认真,这才免了打手心儿,但仍旧是不得闲,赶着出门准备晚膳。晚膳要十个菜一个汤,本来还有人帮手的,但因为王妃早晨的一句话,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只拿眼睛看。还好,思若也算有些本事,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按着时辰将食盒提过去,准时送到了王妃桌上。王妃看了看桌上的饭食,并没有多说,用勺子一一尝了咸淡,却又命人打里头取出戒尺来。“把手伸出来。”王妃道。思若咬了咬牙,将手伸出去。不多不少,打了十下。不轻不重,疼而不伤。思若觉着,王妃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很多地方都有过人之处,但其实打人才是强项中的强项。“我为何打你?”王妃放下戒尺,问她。思若想了想,道:“汤有些凉了。”又挨了十下。“再想。”王妃颦眉,有些生气地看着思若。思若犹豫了一下,又道:“咸淡不均?”又挨了十下。思若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要自己说什么呢?一旁的妇人实在看不过眼,趁着王妃转身的空当,指了指她的头发。思若这才伸手拢了一下头发,恍然大悟。一整天的忙碌,哪里还顾得上仪容,发髻都散了。“想好了吗?”王妃拿着戒尺转身,盯着她,一双杏眼将要冒火。“衣冠不整,有碍观瞻。”她忙回答。“不论何事,不论何地,必须保持仪容。”王妃这才放下尺子,又道,“这回记下了么?”“记下了。”思若揉了揉红肿的手心儿,低声回答。看样子,还得和这王妃熬一段儿呢!“老身提醒你。”王妃喝着汤道,“心里别有什么不痛快的,老身一日不发话,你和睿亲王的亲事就一日不成,自己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思若低头道:“是。”服侍王妃用过晚膳,思若才接过婆子手中的食盒,便听到外头敲门。打开门来,是教引仪态的妈妈到了。这下要学起言坐行,还要学行礼。一学便是亥时三刻,又等她誊写完王妃修改完命人送来的心得,躺下已是子时三刻。思若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一整天下来,一刻不得闲也就算了,还挨了不少打。小时候不明白,常常埋怨母亲太过严格,父亲太过古板,可如今相比较,母亲那是无比的慈爱,父亲也不过虚饰强硬,到底是宠爱的。福亲王(上)窗外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春天的气息近了,可思若仍觉还是寒冬。就这样苦行僧的日子,一过便是小半月,丁大小姐从未这样老实过,若不是想到乐风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怕已经逃跑了无数次。福王妃安排的事,事无巨细必须做好,而做好之余,是毫无止境的提升要求,给人一种凌绝众生的高端,好像你永远也追不上她的脚步。思若来了这些日子,除了发号施令的简单几句话,福王妃几乎没有开过口,永远一副拒人千里的清冷模样,常拿在手边的那把戒尺,只怕已经在她手心儿里给磨平了。拖着无比疲惫的身子打屋里出来,饭菜不合口味,她吃得很少,加之王妃给的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不想再挨打,在这福亲王府里,挨打是稀松平常,可要是频频挨打就不对了,显得人特别笨。今日要学习抚琴,昨日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搞懂了什么叫做宫商角徵羽,今日就得在琴弦上找出来,要说这福王妃挑人也是一绝,在这个温暖的世界上,怎么能找到那多么和她一样平静冷淡的人呢?琴师也不是好惹的。走了一段儿,她推开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要是真把琴也学会了,只怕是连快活林的头牌都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