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浓的香味。” 有人在雾中低喃,随即却警觉过来,欲要惊叫,却终究软绵绵的倒下,浑身再无任何动静。 疏真憋住气息,用力挥动衣袖,却终究咳嗽起来,罗袖边缘,竟隐约有白雾残留的粉末! 这是她与叶秋分别时,特意央求他做的致极之毒。 无药可解,只在几瞬之间发作,即使摒住呼吸,却也能由皮肤从外界气息中染上。 虽然只是微量,但对于她虚弱的身体来说,却是难以承担的负荷! 疏真缓缓咳嗽着,吐出的血块却依已然是黑红色。 她感觉浑身不再疼痛,却是软绵绵再没一丝力气了。 仿佛是累极了,乏透了,又好似浸润在暖洋洋的水中,再不用动弹分毫。 风声仍在耳边呼啸,单调而巨大,永不停止。 有冰雪的细屑粘在眼睫上,糊沉沉的,越发恍惚,折射的潋滟雪光,在眼眸深处晕化为五色暗彩…… 好似有一道人影遮挡住了这份暗彩……有人俯下身,无比靠近的面庞上,是无法言语的癫狂与恶意……接着,胸口便是一阵剧痛! 激烈的痛感让她浑身都在痉挛,她睁大了眼,映入眼帘的那张艳丽却又疯狂狰狞的面容—— 瑗夫人! 瑗夫人高声尖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你还是落到我手上了!” 她双手用力,短刀在疏真胸口越发推进,血如泉涌! 真是丢脸……难道要死在这个疯妇手上?! 疏真想笑,但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模糊灰暗,整个人只觉得越来越冷。 朱闻听见山岩那边疯狂笑声,顿时睚眦欲裂,长啸之下,手中长剑横扫成圆,剑风随怒意狂飙高燃,顿时两人重伤倒地,其余人大都毙命,有侥幸的,见势不可为,也四散逃离了。 朱闻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顾不得看一眼自己的伤势,三两步跑到山岩后面,见到的,却是让他一生都噩梦难回的场景—— 抉择 “不——!” 他忘形大喊,整个山峦都被他震出阵阵回声,四面的冰块都簌簌破裂。 这一瞬,他忘记了所有! 眼前这一具满染鲜血,一动不动的躯体,竟是不久前,还在他怀中对他巧笑嫣然的伊人?! 他不敢相信。 也不能相信。 殷红的鲜血四散蜿蜒,流入冰血之中,在他眼中晕化成漫天遍地的疯狂炽恨! 凝成两点的黑瞳好似着了火一般,看向一旁仍手拿短刀的瑗夫人。 瑗夫人面容扭曲,又是欢喜,又是癫狂,看着他,语无伦次道:“你是我的……” “只有我才能永远伴着你……伴着你啊!” 她的尖叫未竟,却只觉得眼前一亮,四周的景物,都好似朝两边散开,斜落—— 有鲜血汇集在双眼之间,越来越红,红亮的耀眼! 直到她反应过来,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剑气由眉心贯入。 美艳面庞生生劈成了两半,瑗夫人瞳孔中的色彩逐渐黯淡下来,终于熄灭。 朱闻长剑一收,却仍是浑身颤抖着,双拳握得出了血,却仍在用力! 他恨不能……恨不能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怎么会如此手快,让她轻易死去?! 他狠狠的锤在冰岩上,力道之强,顿时掌心血如泉涌。 冰岩经不住力道,碎了大半截,朱闻连忙上前,将疏真的躯体扶住。 他无意中摸到脉息,却发觉——疏真好似还有气息! 这气息非常微弱,游丝一般,若不是贴着摸了,简直不相信这人还活着! 他喜出望外,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腔,连忙检视一遍,点穴止了血,又喂下随身所带的丹药,却惟独不敢拔出那柄短刀。 刀已深入心脉,一旦贸然拔出,顿时便要心血激射,死于非命。 朱闻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体内,耗费巨大,可算是不惜己身,顿时周丈一片热气蒸腾,白雾氤氲之下,周身冰雪都融化了一大片。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焦灼欲狂的心情,感觉脉息略微强了些,连忙飞身而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救活她! …… 茫茫雪坡上,朱闻带了疏真急急驰下,山脚下终于出现了接应之人,却是只剩下了寥寥十数人,身上都挂了彩。 “君侯,这雪峰四周早设了埋伏,我们好不容易才打退两路……” 朱闻挥手,致意他不用再说,“我们要紧急赶回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