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是用来煮兔血,只需要兑一点淡水,煮出来的兔血味道天然就带着淡淡的咸味。
夏蔓用石头搭了一个临时小灶,然后将枯叶子捻成一团,从兜里拿出打火石。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是第一次用上打火石。
干枯的叶子被捻得一团,等火光一现后,夏蔓赶紧将它扔到小灶下。火光渐渐地爬上了灶里的枯枝树叶,跳动的火蛇摇曳着,试图将横放在石头上的竹筒熏成炭黑。
来到这里时,怀着满腔的忧虑,夏蔓带了不少竹筒状的竹节杯,没想到居然用在了煮兔血上。
一只兔子上能滴出的兔血有限,还被夏蔓用两个竹筒分装起来当做两顿的餐食。
即使加了水,竹筒里的兔血也很少,如果是二十岁的谢自然,说不定只能算是给她打了个牙祭。
夏蔓拿出一块晒好的干菌,直接用小石头拍碎,然后丢进兔血里,这样勉勉强强还能多一份饱腹感。
今天这一顿饭食的主角是兔肉。一只受到没几两肉的兔子,经历了扒皮、分割,最后被夏蔓用去皮的木棍串起,放在石头间炙烤。
即使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兔子,内心的担忧也无法让夏蔓安心将它直接吃完。她只割下了四分之一的兔肉,剩下的抹上盐,放在石洞口的石头上晒干。
近乎原生态的、只加了盐的兔肉,表皮被烤到微焦,入口都是肉香。
无论是兔血,还是兔肉,夏蔓都只吃了一点,剩下的都递给了谢自然。
谢自然只吃了一点就不肯吃了。
“快吃吧,不好吃吗?”
黑黝黝的眼珠望着夏蔓:“我吃饱了。”
“可你才吃了这么一点。”
“我食量很小。”谢自然认真地道,“养我很省心。”
若不是见过二十岁以后的谢自然,夏蔓怕是真的会相信这句话。
现在的谢自然虽然小,脾气却犟得厉害。
夏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用小刀将剩余的兔肉分成两半,然后递给谢自然:“现在可以吃了吗?”
谢自然的目光在那焦黄生香的兔肉上停留了片刻,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看向夏蔓:“我不吃,我真的吃饱了。”
见谢自然坚决的神情,夏蔓想了想,道:“要不一会儿再吃?”
谢自然这才点头。
等到兔肉凉了、夜黑了、夏蔓将兔子的内脏埋好了,谢自然还坐在兔肉面前。
她在等这个传说中的一会儿。
其实她一直很饿、很饿,她知道自己的食量,却从不敢放开肚子去吃饭。
她记得她一两岁的时候,食量就比别人大。有人说她是猪猡转世,阿爹阿娘时常会因此黑脸,怒斥那些人是穷鬼吃不起。
在她面前,阿爹总是沉默,阿娘偶尔会抱怨几句,后来她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传说中的“女儿家该有的模样”。每日在饭桌上,她只能饿着肚子吃两口,等到半夜再去偷后厨的冷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