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顶天正与衣正风讨论着明教一些发展的事宜,从在江湖上的发展一直讨论到日后驱逐元兵的韬略计谋,正聊的兴起,忽听门外进来一人禀报道:“教主,外面来了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自称是少教主的故人,特地前来求见少教主!”
听到属下人所言,衣正风微愕的看向阳顶天,随即想到什么笑道:“顶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求见,很容易就让人想到风流债之类的事情。以阳顶天如今的年纪,寻常男子早就该成家立业了,但是他却迟迟没有成婚的打算,甚至连相好的女子都没有一个,如今有人找上门,是不是说明……
阳顶天也正自奇怪,闻言摇摇头,向着那人道:“那妇人姓甚名谁?可有说其他什么?”
那人道:“属下不知,那位妇人来此时神色憔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昏过去了。”若不是她晕倒之前提了阳顶天的名字,他们也不会草草将此事禀告上来。
这下阳顶天更好奇了,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紧,忙转身对衣正风道:“义父,我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衣正风点头道:“去罢!”见阳顶天站起身,忍不住又补了一句:“若真是你的……好好待人家,一个妇道人家独身带着孩子过来不容易,想必吃了不少苦。”
因为义父突然冒出的话愕然片刻,阳顶天顿时啼笑皆非:“义父莫要胡言,那女子所抱婴孩与我绝对无关,或许是哪位故人之子也说不定。”
衣正风见他说的肯定,心知义子的为人,他说没有就肯定没有关系了,顿时有些失望。他将阳顶天视如己出,自然是希望能够看到他开枝散叶的。可惜江湖人的婚姻大事不讲究那些个俗礼,一切都得他自己看得中才罢,于是只好摆摆手,示意他自行过去。
阳顶天随着那前来通报的教众下了山,照他所说,那妇人因为忽然晕倒,加上怀中尚有婴孩,不宜搬动,便暂时被安置在了山下的五行旗之中锐金旗所居之处,一来可让她暂歇口气,二来也防止她此举有诈,对明教图谋不轨。
阳顶天来的时候,锐金旗的掌旗使庄华明正领着大夫走出来,见到他后忙低头行礼。阳顶天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屋里的人怎么样?”
庄华明道:“那婴孩无恙,属下已让拙荆暂时帮忙看顾,至于那位夫人……”他说着看向身边的大夫,后者上前半步躬身道:“回少教主,屋中那位夫人来时受了重伤,外伤不显,内伤却是极重,而且她产后伤了身,长途跋涉又没好生将养,老朽怕是无力回天,只能以参片暂且吊着她的性命。您看……”
这番话原是在他意料之中,阳顶天皱起眉,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道:“劳烦大夫。我现在可否进去看看?”见那大夫示意无碍后便推开房门,一撩衣摆走了进去。
少教主亲自过来,庄华明自然不能轻易离开,便也跟着走了进去。他心中也在嘀咕,吃不准屋中之人的身份。伤重至此,按说不该有埋伏,但是看少教主的模样,似乎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阳顶天可不管他心中的弯弯绕绕,进门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事,侧过头对庄华明吩咐道:“派人去山上我的庄园,请一位成昆少侠下山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告知于他。”
庄华明忙道:“知道了。”顿住脚步便转身向外走去。阳顶天则进门拐入内室,就看到床上躺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床边则站着个四十上下的女子,想必就是庄掌旗使的夫人了。
庄夫人也是明教中人,见到阳顶天急忙行礼。阳顶天应了一声,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只见床上正躺着一人,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然而两鬓却已花白,面色憔悴,不见血色,双颊消瘦,薄唇干裂,显然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他神色一凝,心中叹息:这人不是六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夫人又是何人?
此时的杨夫人较之过去除了极度憔悴之外,面庞并没有多大变化,六年的光阴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是以阳顶天能够轻易认出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看她此时如此狼狈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抱着怀中婴孩来到这万里之外的昆仑山的。
见对方此时眼睫颤动,呼吸急促,将醒未醒的样子,阳顶天弯下腰低声喊了她几声,就见杨夫人吃力的睁开眼,目光虽然浑浊却也透着清明,显然适才并未睡去。她盯着面前的男子看了半晌,嘴角微微扬起,勉强扯出一道笑意来,挣扎着便要起身。
阳顶天急忙道:“杨夫人稍安勿躁,您身体差得很,躺着说就好。”
杨夫人也知道自己此时的状况,并未坚持,看着阳顶天的目光带着渴求:“阳……少教主,妾身有礼了……冒昧打扰,还请、还请勿见怪。”
阳顶天道:“夫人客气了,您是小昆的师父,自然也是我阳顶天的长辈,不知究竟是何人伤了你,竟让你……”
杨夫人的目光中透着些许凄楚,吃力的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阳少教主,有件事……妾身冒昧……想请您相助……”
“可是需要我派人通知杨兴锋前辈?”阳顶天道。
岂料杨夫人却摇了摇头:“不要……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什么都不要说,就、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她说着急急地喘了几口气,目光望向床边庄夫人怀中抱着的婴孩,“我、我想……请求你的是,收留那个孩子……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就当他从、从没有过我……这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