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野。”他蹲在她面前,轻声呼唤,“快醒醒,会着凉哦。”
几乎在听到他声音的同时她就惊醒了,满脸的尴尬无措,“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她大半夜特意跑到这种地方哭,一定不希望被人知道。
“我才刚刚到。”他说。
可从她的表情看来,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涨红了脸,一句话都来不及说,飞快起身落荒而逃。
幸村呆站在原地。
那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口。简直就像蓄满了没能流尽的眼泪一般。
第二天——
昨天的她无精打采地沉着脸,一看到他和荻野老师就远远躲开。
今天的她他走到哪就跟到哪,但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故作无意实则警惕地盯着他,一看到他走近谁或者开口说话就开始紧张。
幸村知道,她是在担心他告诉大人昨晚的事。
他想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可都还不等他靠近,只是对上目光她就远远逃开,根本没法和她说话。
让他想想,之前看过的希腊神话动画片里,酒神是如何将林间的小动物吸引到自己身边的呢?
——他静坐在草坡,弹奏出美妙的音乐。循声而来的小鹿小鸟小兔子沉浸在乐声之下,静静地伏在他脚边。
如果像潘神一般气势汹汹地追逐,仙女是会逃跑的。就算最后无路可逃,也会哀求河神将她们变成芦苇。
午后的阳光不太刺眼,幸村在庭院的银杏树下搭起画架,照着庭院画素描。
沙沙沙、池塘是不是画得有点歪了?
沙沙沙、草地里的鹅卵石小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转脸,果然在檐廊拐角处看到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好强烈的视线啊。
“过来吧。”他含笑向她招招手。
她犹豫了一下,才像个保持警惕的小动物一样挪腾过来。然后定在离他四步远的地方不愿再靠近。
“你有话要对我说吧?”他开朗地问,“想说什么呢?”
她抿紧嘴唇,好像给自己鼓了一会气,大声:“我昨晚……没有哭!”
“嗯,你没哭。”
他的爽快似乎让她意外,愣愣地重复:“我昨晚没、没哭……”
“嗯,我知道你没哭。”他平静地也重复了一遍。
她面现窘迫,又逃了。
这次以后她对他没再那么警惕,但还是不愿靠近。幸村也没有贸然接近,只在感觉到她视线的时候回以笑容。
就好像逐渐被他的友善感染,她看向他的目光从淡漠的疑惑到带着些许温度的好奇。终于,某个蝉鸣聒噪的下午,她端着半边切好的西瓜,走近了坐在檐廊下的他。
她好像对开口说话这种事都很不习惯,雪白的脸蛋憋得通红,好半天才闷出一句:“西瓜,给你!”
同时九十度大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