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四季客栈可以提供店员读书习字的机会,又都会传授些基础的拳脚功夫,在如今这个朝代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好主家。
中间也自然不是店员被收买的情况出现,但四季客栈酿酒的酒坊并不与客栈一体,酒坊内的伙计都是买断了卖身契的。只要酒方子还在,四季客栈便不愁没生意。
而且最初的时候,鹤之舟其实也出手震慑过一些宵小的阴谋诡计。在知晓了客栈背后有位武功深不可测的东家后,敢觊觎四季客栈的人自然少了许多,之后哪怕还有心思,也不敢随便动用武力,以免惹祸上门。
他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取出一枚四季客栈的玉制令牌,递给身边的少年:“这个给你。”
李相夷接过令牌,只见这块玉牌通体细腻,瞧着玉质像是和田玉,莹润细腻,只是和田玉他见得不少,多是单一纯色,偶尔有一些夹杂着其他颜色的,也多是黑白棕三色,这块玉牌却是像飘绿的翡翠一般,在清透乳白的白色玉石上勾了一抹盈盈翠绿。
玉牌两边都刻着东西。
一面刻着四季二字,另一面则是一只展翅的仙鹤。
这是四季客栈的主家令牌。
番外之相夷篇(二十五)
大抵猜到这令牌的作用,李相夷扬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用手掂了掂,道:“怎么,你这客栈不想要了?”
“如今四季客栈在大熙内繁华的城镇皆有分店,总店位于洛阳,不过主要是如今的负责人身在洛阳。”鹤之舟与他并肩走着,说话声音温和而平缓:“客栈本就是多数人行走江湖的驻足之处,常能从细微处收集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与你门中的负责情报的手足并不冲突,往后或许会有些作用。”
李相夷这才翘了翘嘴角,珍惜地将令牌收入怀中,眉眼带笑地凑到他跟前,“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就当你入驻我四顾门的嫁妆好了。”
鹤之舟被嫁妆二字逗得微微一哂,但也不反驳这位少年门主的话,只是放任这人嫌弃他走得太慢,被拽住了手腕快步地往山上小跑。
二人才到了四顾门门前,便见单孤刀步履匆匆地自门内出来,见到李相夷后便脚步一转,朝他的方向走来。
李相夷仍拉着鹤之舟的手,却已经收敛起含笑的眉目,两眼透着锐光地喊了声“师兄”,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关于金鸳盟的消息,还未知是真是假,我正待去查证,若事情属实,我们再一起前往讨伐。”单孤刀将视线转向站在一旁,脸色淡淡的鹤之舟:“不知这位是?”
李相夷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冷的男人,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下意识地将“心上人”这个词改了个委婉些的:“这是我前段时日结交的知己,鹤之舟。阿舟,这是我师兄,单孤刀。”
再度听到阿舟这个名字,鹤之舟心中那点不耐烦便顿时冰消雪融。
他眉眼柔和地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到底是给了面前这个狡诈小人几分脸面:“单二门主,久仰大名。”
单孤刀下颌紧绷了一下,但很快面上便换上了笑容,“倒是不知鹤先生与相夷是何时认识的,不过今日单某实在有事在身,改日定寻个时间好好听听你与相夷的故事。”
鹤之舟只作听不出他话中藏着的机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来日必向单二门主讨教。”
待他离开后,李相夷才探头过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鹤之舟的脸,问:“你与我师兄有过节?”
鹤之舟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便只是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与外人交谈惯来冷淡,与你师兄无关。”
“你少来。”少年拍开他的手:“打量我不知道你平日里上街买菜,还有摆摊问诊时的样子是吧?”
鹤之舟摸了摸鼻子,有些记不得自己平日里如何待人了,他不善与人交际,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得很,这番说词应该也不算什么错处才是。
李相夷看着他的小动作,抬手在他下巴上揪了一把:“我是不知道你与师兄有什么误会,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便不与他凑一块儿便是了,大不了我将你藏在院子里关着,叫你只看着我一人便好。”
鹤之舟这回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李门主对待知己的方式真是尤为别致。”
二人这才没继续在门外傻站着,一前一后地踏入了四顾门内。
不过既然对单孤刀说了是知己,李相夷也没再牵鹤之舟的手,两人只是肩并肩地走着,从大门逛到了前殿,又从前殿逛去了后山,等到了相思梨花阵跟前,少年郎打量了一下四周,才拉住他的手进了阵里。
阵法一被触动,有几棵梨树便霎时变换了位置,堵住了他们来时的方位,叫在阵中的他们打眼望去便是一片白花花的梨树。
鹤之舟从前其实来过这里,还与来救阎王寻命的笛飞声打了一架。
只见少年扬着嘴角站在阵中央,忽的拔出长剑,旋身一扬,一道剑气横扫过这片梨树,虽未带多少杀伤力,却打得在枝梢上盛放着的雪白梨花簌簌地落下。
犹如一场带着香气的落雪一般。
少年长剑一挽,抿着唇环上了鹤之舟的腰,带着他旋身转了半圈,眉眼弯弯地问:“我这梨花雨如何?可能充作还鹤大东家赠予令牌的回礼?”
鹤大东家四个字一出口,便叫鹤之舟眸光微动,只是他眼前的少年尤其敏感,他不愿叫他多想,便很快定了心神,笑着将额头贴了上去,与这人相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