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不是不激烈的,只不过都麻木在了心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除了叹息。
与模糊的感慨不同,男人的目光灼灼,夏安安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压力,只是她没有勇气抬起头与之对视。
沉默,一直都是他们之间最寻常的相处方式,少有的几次改善发生在和合众联的最后一战之前的那段日子。而现在,一切都仿若回到了最初。
恍惚间,夏安安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不属于她的叹息,很轻很轻,就像拂过耳畔的一阵微不足道的凉风,却若有若无的夹带着一丝无奈。
夏安安想要抬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颈上熟悉的揉|按却让她停下了动作,僵硬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头被按向男人肩头,她顺势轻轻依靠上去,耳畔立刻传来男人有序的心跳声,可以感觉到男人因呼吸而前后起伏的胸膛。
“很危险。”她说,语气里有分明的担忧。她的唇就贴在男人的耳边,说话的时候,煽动的上唇瓣会轻轻触到男人饱满的耳珠。
大概有些发痒,男人微侧了侧头,用惯常自傲的口吻说:“你知道的,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闻言,夏安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啊,男人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好像五年前男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炮轰凯旋台,最后依然全身而退。思及此,夏安安的后脊一凛,五年前的那件事,显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冲击。那么,男人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几乎是在她疑惑的同时,楼靖便给出了他的答案。
“desert和东帝国开战在即,五年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和我并肩作战,而不是与我为敌。”楼靖郑重的说,粗长的手指勾起夏安安鬓角垂下的一缕发,一圈一圈的打着旋。
☆、165
离开男人的肩膀,仰起头震惊的与男人对视,夏安安不解的问:“开战?为什么?”东帝国和desert自五年前的那次冲突以后,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而就算两国要开战,那也该是五年前受辱的东帝国提出才对,可她至今没有听到过有关这方面的任何一点消息。
头顶忽明忽灭的光点在男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安安就这么直直瞪视着男人,屏息等待他的答复。长久以来,她对男人五年前做的那件事一直难以理解,那么的偏激决绝,就好像帝国并非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而是一个与他有着某种深仇大恨的敌国。
“这个时代需要统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纷争不断,不是吗?”楼靖以一句反问回答了夏安安的疑问,他停顿了一下,扶在夏安安腰上的手向上攀爬至颈部,继续不轻不重的揉压,是在满足自己,也是在让紧绷的夏安安放松下来。做完这一切,他才又开口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生活的那个世界,一千年以前,总计有200多个国家。你说过那个世界总体趋于和平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在某些小区域爆发战争,但都很快的就会被良性控制住。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正是那个世界的未来,是那个时代不也许更早以前就埋下的隐患才会导致现在的动荡。而那个隐患是什么,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你跟我聊过古历时,秦皇扫六合,汉武大一统,这些都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所谓永久的和平,它的大前提即是统一。”
夏安安愣怔着听完男人的这一番话,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那些曾经不过是被她拿来当做增进她和男人之间亲昵的谈资,竟然可以被这样理解,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宏大,甚至攸关几个区域的生死存亡……
夏安安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所以,你打算用武力统一来达到你口中的和平?”良久,她才好不容易从自己干涩的声带里挤出这样一句话,“这根本是以战止战。”她这样说,咬字坚定,双腿却隐隐有些发软,站不稳的前后晃了晃。
楼靖一把揽住了夏安安相比五年前更加纤细劲瘦的腰,稳住她的身形。他嘴角勾着淡淡笑意,贴在夏安安的耳畔,仿若在倾诉爱语一般的轻声说:“我只是把所有以后可能会爆发的战争全部提前了而已,以战止战,我喜欢这个说法,如果通过一次大规模战役就能完成整个时代的和平,何乐而不为。”
仰着头,夏安安还想要辩解一些什么,诸如整个格局现在很和平,诸如只会造成更多的流离失所,诸如……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这些辩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诚如楼靖所言,眼下的和平不过是暂时的,资源、人口、土地这些实际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战争是迟早的事。可因战而战,这个理由真的就合理吗?只要一想到帝国这五年来所有的努力成果,热闹的街道,和善的民众,安宁的茶座,这一切都将因为战争而支离破碎,夏安安便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有战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牺牲,或多或少,这一点都无可避免,我教导过你的。”楼靖倾身向前,额头几乎贴上夏安安的,鼻尖也是,深邃的眼望进夏安安的瞳孔。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满含蛊惑,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看来离开我的这些年,你那不合时宜的慈悲,软弱,优柔又再一次的泛滥了。”楼靖又说。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轻笑了一声,夏安安并不是很确定。
在说这些的时候,楼靖略嫌粗糙的手掌贴上了夏安安未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拇指轻轻的摩挲过饱满光滑的面颊,一下一下的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