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野揽尽天光,朱红朝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谈笑时自有挥洒自如的写意风流。
谢神筠挪开目光:“侯爷何处去不得,何况区区北衙。”
她慢了一步,缀在沈霜野身侧,余光里还残着一片热烈的红。
谢神筠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沈霜野的衣袖。
好像是暖的。
但就是那短短一瞬似乎都被沈霜野捕捉到了。
“你做什么?”沈霜野极其警觉地盯住她,像被占了很大的便宜。
“什么?”碰过沈霜野衣袖的手指已经被掩在袖中,谢神筠面色如常,很冷静地装傻。
“别装傻。”沈霜野很是冷漠地戳穿她,“你方才摸我——”
一旁的荀诩脸色倏然红了,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放过来。
“——的衣袖。”沈霜野把话说完了。
谢神筠停下来,面上渐渐浮出了客气而冷淡的假笑:“许是侯爷离得太近,一时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沈霜野反问。
“不小心。”谢神筠镇定自若,“不是要去北衙吗?我一会儿还有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应当、应当也是不小心的……”荀诩开口时打了个磕绊,“侯爷,郡主,我们还是快走吧。”
沈霜野默然不语地盯了谢神筠一会儿,这才道:“走吧。”
谢神筠才走出两步,手腕忽地一重。
沈霜野在起落的风中握住挂在谢神筠臂弯的一段巾帛,丝缎流水似的从他掌心滑过。
“这才是不小心。”
见谢神筠看过来,沈霜野挑衅似的一挑眉,收拢五指,拂袖走了。
“暮姐姐……”荀诩憋红了一张脸,吭吭哧哧道,“走吗……”
这样奇怪,分明定远侯同暮姐姐也没做什么,却就是让他脸红心跳,像是撞破了什么风月秘事。
谢神筠看着沈霜野的背影,半晌后才垂眸看过被自己藏进袖里的指尖,已经被掐红了。
幼稚鬼。
——
待到了北狱,谢神筠让人把荀诩带去见宣蓝蓝,没两息便听见宣蓝蓝叫苦不迭,说他在狱中过得如何凄惨。
谢神筠无心再听,北司禁军亦是看人下菜碟的,宣蓝蓝在这里可没受什么罪。
“侯爷不去瞧瞧你的好弟弟?”谢神筠撇一眼无动于衷的沈霜野。
“听个响就够了。”沈霜野道,“听他这声音中气十足,想来是没受什么罪,还有力气嚎。”
“是怕宣世子见了你抱着你的大腿哭吧?”谢神筠冷嘲道。
沈霜野道:“既然知道何苦还要说出来?”
“当然是说出来好让我高兴高兴。”
“那郡主还真是会自得其乐。”
谢神筠转过甬道,脚步忽地一停,问:“那个章寻,我记得就是关押在这?”
沈霜野饶有兴致:“章寻?”
“是。”江沉答道。
谢神筠隔着牢门看见里面那个蓬头垢面的人,他靠着墙支起膝盖,侧影在昏暗诏狱里晕成一团墨色。
谢神筠想起琼华阁中皇后竟还特意问起这个人,便问:“有人来瞧过他或者问过他吗?”
江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