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昙,我好痛啊。”宣蓝蓝眼泪汪汪道,“我的脸是不是要毁容了?”
他被落下来的梁瓦砸到了脸,伤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他平素最爱惜容貌,当即就借沈芳弥随身带的小铜镜照了又照。
沈芳弥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伤口,闻言仔细看了一眼,又替他上药,道:“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宣蓝蓝满意了。
“阿昙,我的玉坠呢?”宣蓝蓝突然问。
宣蓝蓝的目光落在腰间,他随身戴的那枚玉坠不见了。
那是宣盈盈送他的及冠礼,宣蓝蓝十分爱惜。
沈芳弥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你到底还是选择了帮谢神筠。”宣蓝蓝在这个时候方才看过自己所处的地方,棚外人影憧憧,暗处不乏有禁卫值守。
那是谢神筠派来看着他的人。
沈芳弥垂眸,道:“暮姐姐人很好的。”
“我不在乎谁当皇帝,但我在乎哥哥。暮姐姐如果有事,哥哥会伤心的。”沈芳弥道,“我总是希望哥哥可以开心一点。”
“疏远是你的哥哥,我就不是你的哥哥了吗?”宣蓝蓝可怜兮兮道。
他也是沈芳弥的兄长。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人在长安城里相依为命,沈芳弥小的时候那样柔弱怕生,只会怯怯地拉着宣蓝蓝的衣角,跟着他走,沈芳弥想家爱哭,他便总是扮鬼脸逗她开心,沈芳弥晚上怕黑,他就给她捉了好多萤火虫放在她院子里。
他的好妹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另一个兄长。
宣蓝蓝有点生气。
他这个人,总是很容易被哄好的。
沈芳弥微一抿唇,仍是弱声弱气道:“暮姐姐不会杀你的。”
“你是要拿我的命去赌谢神筠的善良吗?她应当没有这种东西。”宣蓝蓝喃喃道,“好在,我也没有这种东西。”
太极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动静之大已经传到了这里,骇得人们纷纷仰头去看。
沈芳弥猝然起身,便见太极宫上方忽然烟尘滚滚。
“阿昙,你以为我今日为什么没有随阿姐入宫?”宣蓝蓝的声音在沈芳弥身后响起,他嘲弄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可人人都想当黄雀,谁来当螳螂呢。”宣蓝蓝放下了铜镜,从来圆润喜气的脸显出两分冷酷,“咱们那位陛下,打的可是瓮中捉鳖的算盘。”
他生得白,又兼眉眼秀美,脸上那道血痕绯红如晚霞,此刻竟和谢神筠脸上被划出的那道奇迹般地重合到了一起。
——
谢神筠的试探不过是做给宣盈盈看的。
宣盈盈看似以霜刃威胁谢神筠,但宣盈盈早在没有第一时间杀掉谢神筠的时候就被后者看透了。
无论是谢神筠还是昭毓太子之子的存在对宣盈盈来说都是应该被除掉的威胁,但她没有立即动手。
不管宣盈盈是因为什么有所顾忌,那就是谢神筠的机会。
果不其然,宣盈盈面色一凛,在谢神筠撞上剑锋时下意识地收手,金簪滑过剑锋,金铁相擦的锵鸣令人齿软,下一瞬,谢神筠卷身而上,金簪锋利的簪尖刺上了宣盈盈手腕,生生将她逼退。
“你这就不道德了吧?”宣盈盈无奈道。
谢神筠奇道:“你这个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就不要和我讨论道德问题吧?”
谢神筠甫一脱困,殿中禁军便再无顾忌,瞬间厮杀到了一起。
“看来你我之间,终将有此一战。”宣盈盈叹口气,重新握紧了剑,“我真的不太想和你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宣盈盈征战多年,谢神筠虽然身手也好,但单打独斗,终是不及她的。
谢神筠的回应是拔剑而上,率先斩掉了两人之间飘飞的帷幔。
殿中厮杀再度响起。
龙渊擦过青霜,在瞬息间照亮了谢神筠冰凉的眼,宣盈盈侧头避过,手腕旋即下压,死死抵住了霜锋。
谢神筠却在那一瞬间放开了剑柄,指尖银针毫芒一闪,直刺宣盈盈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