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昌毫不自知的生涩和坦率就是最好的春药,永远能引诱他的灵魂露出獠牙。偏偏罪魁祸首永远都不知道这一点,气急败坏地埋怨卓闻的愚笨,凑近他的耳朵,说:“回去我亲你,行了吧!”急刹车明明只是靠令人不齿的手段耍赖得到了一个无关情欲的吻,卓闻却像是马上就能把许涵昌干哭一样心中欲望翻腾,并觉得满足不已。他最近每晚睡眠时间都很短,但有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极为反常的精力旺盛。“许哥,你真好。”他用舌尖抵着牙齿,以免露出像鬣狗一样过于狰狞的捕猎嘴脸,“我差点就把你弄丢了。”“头还晕不晕?”许涵昌没有心情跟他打情骂俏,一本正经地询问道,“有别的不舒服吗?”偏偏这副模样比其他的表情神态更戳卓闻心里隐秘的欲望。他装模做样地感觉了一下,摇头:“一切都好。”许涵昌看他这样子,当然还是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问卓闻:“你身份证在身上吗?”卓闻刚看完病,身份证当然也在身上,乖乖点头,脑袋后面的纱布蝴蝶结一晃一晃的。“我们在附近找家旅馆住一下吧。”许涵昌说,“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来医院。”卓闻兴致勃勃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小心打量许涵昌的表情,半开玩笑半伤心地抱怨着:“我都没事了许哥不给我名分,也不领我回家。”许涵昌听到卓闻的迷惑发言皱紧了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卓闻没有办法,只能跟他去拿ct结果,一路上还在不死心地劝他,说自己早就没事了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之类的。“你别叨叨了。”许涵昌不耐烦地跺了跺右脚上沾的泥,说,“明天早晨没事咱们再回家。”卓闻板着脸,交了二维码单子,从窗口的实习护士小姐姐那里拿过一叠ct片子。他们回到急诊外伤科,大夫看的时候许涵昌也在旁边背着手凑近了看。那大夫高傲地撇了许涵昌一眼,没有说话。虽然他没有说,但卓闻和许涵昌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画外音:“看得懂吗你。”许涵昌想,那确实还没上过医学影像学,就看看也不行吗?!好在卓闻ct的结果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大夫一边写病例一边又问了一遍病史,再三确认卓闻没有其他基础疾病。卓闻想到自己的精神症状,但许涵昌在旁边,他思索了片刻,再次否认了。“你爸爸妈妈,知不知道你出事了?”从诊室出来后,许涵昌问,“他们往这边来了没有。”卓父先暂且不提,卓闻的妈妈文苑算是当初让两个人分开的罪魁祸首,听到许涵昌面色如常心无芥蒂地提起来,卓闻心里都咯噔一声。他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迅速镇定下来:“我没跟他们说。”许涵昌看着他的眼睛,卓闻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许涵昌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卓闻家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有些细节不十分明了,但有些亲人竟然比敌人还要不堪。卓闻出这么大的事,他的家长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两人沉默半晌,卓闻先打破了沉默:“这是你的包吗许哥?”许涵昌看到进了急诊被放在椅子下面的大背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卓闻非常自然地把那个半新不旧的大背包扛在自己肩上,然后右手伸出去揽住许涵昌的肩膀,左手玩着手机往外走。乍看过去,像是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回家吧许哥。我想回家。”许涵昌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出急诊,他还在想怎么能够委婉地劝卓闻住在医院附近的旅馆,哪怕多花点钱。卓闻是为了他受伤的,他很愧疚,所以对于他的病情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没想到到了医院南门,许涵昌还没有说话,卓闻就先开口了。“许哥,我给你打了个车,你回去吧。”卓闻扬起左手里的手机,“司机还有三分钟就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安慰一下爷爷,我怕他受到惊吓。爷爷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许涵昌愣住了:“那你呢,你去哪里?”卓闻无所谓地耸耸肩,肩膀上的书包带和衣服上干透的血迹十分扎眼:“我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明早来门诊换药。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习惯了,没关系的。”这副佯装坚强的样子简直就是戳了许涵昌的肺管子。对于直男而言,比楚楚可怜更有杀伤力的是什么,是楚楚可怜还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