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便是从帝王龙袍改着金甲的皇帝与相似装束的太子,一并走向了那片墙垣之间。
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些刚被砌起一半的高墙之上,已经有了部分设计图中的浮雕被刻画在上头。
但最是特殊的还是其中一隅。
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有着一块灿金色的幕布将墙壁给遮挡在了下面,直到——
武曌和武清月走到了它的面前,各自执起了其中的一角。
到了此刻,先前的礼乐和议论的人声都已经尽数消失无踪。
在场的众多朝臣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前方的这对母女有着片刻的眼神交汇。
在这个无声的对视之中,她们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对方,却没有将其说出来,而是让它变成了一个格外默契的举动。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抬手,将那块金色的幕布从万象神宫的墙壁之上揭了下来!
“这……这是!”
在人群之中难以遏制地发出了几声惊呼。
只因在幕布之下依然是一块浮雕。
而那浮雕之上的场面,大约只要是看过那份神都月报的人,都绝不可能将其忘记。
那是一道崇山峻岭之下的险关。
在山头,正有一只只“展翅而飞”的身影,越过前方的高山。
在神都月报的描述中,那是新时代的技术和杂耍艺人操纵平衡的能力,让她们得以乘风而起,在武周太子的领兵指挥之下,成功突破了庇护卫藏四如的屏障。
她们远比飞翔的雄鹰更有本事,完成了这场令吐蕃措手不及的突围入关。
但当这块壁画是由圣神皇帝与太子殿下一并揭开的时候,它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双重的意义。
那既是在纪念这场战事之中最为特殊的一个群体,又好像是在指代着另外的一种翻越。
身在神都境内从万千读书人中杀出的女官是这样的先驱者。
已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的武澄心、许穆言等人是这样的高山翻越者。
而作为王朝领袖的武周天子和太子——
与这些翻山而过的“飞鸟”之中无惧艰险的领头人,又有何区别呢?
让这幅壁画变成刊载天授纪年的第一页,也好像有了更为深远的含义。
以“俘虏”的身份处在人群之中的赤玛伦仰头而望。
面前的这座万象神宫还没有往上修建到多高,也自然还没有相应的穹顶。
为了让其承载起班师大典的重任,在最上方用于遮风避雨的顶棚,也先出于美观的考虑,被临时拆卸了下来。
于是在一面面石墙的顶上,日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正将壁画,和身处壁画之前的那对母女,都给笼罩在一层绚烂的光晕当中,也让这张图卷愈发有了振翅欲飞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