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心中无比叹息,回想着菲菲刚才抬头挺胸貌似坚强的离去,我斜眼瞟了一眼林瑾,这人就是一个祸害,叹息了一声,快步走在前,绕过照壁,向正厅走去。
林瑾脚步加紧追上了我,我一叹,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停了下来转头就看着他的眼睛说:“她很坚强。”
林瑾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又是一叹,“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林瑾沉默了一下张嘴便向说什么,被我一下子打断:“叔宜,你好好想过没,这里面又什么厉害关系,你休了菲菲,什么原因我们都清楚,菲菲必然怀恨在心,说不定她身后的家族都会与咱家作对……是,楚家最大的官员只是菲菲的爹,是平北郡的府尹,对对对,他的官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世人看都说是他们楚家高攀上了咱家,可是你想过当初爹为什么要你娶她?”
一口气说完这些,林瑾沉默了一下,低着头,周围都是小心翼翼看似拿着扫把打扫实则偷听的家丁,我皱着眉一甩袖子:“都干什么!都给我下去!”
家丁们连忙退散,一时间偌大的庭院只剩下我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抬头看着林瑾,沉声说:“你这些都想过了没?”林瑾沉默又想说什么,我一下子打断了他:“你根本就没想过,爹让你娶她是为了牵制平北郡,你不想想,平北郡毗邻燕国,但为什么每年燕国只会从临川进攻?你想过没有,那是因为平北府尹掌握着火器的技术!燕国人都怕那什么火雷阵!诚然,爹让你娶她初衷确实不纯,只是想拉拢,但是你才成亲几年就非要休她!林!叔!宜!大哥去世后,你就是这家里的嫡子,现在先说不好听的、爹百年后,继承林家的人是谁?我?怎么可能是我?是你啊!叔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每做一件事每走一步路都要思考清楚,你以为你倒现在还可以恣意妄为吗?你背后可是有林家八百多口,稍微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啊……这些你想过吗?”
舒了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一大段话讲下来让我意犹未尽,自从林瑾将对我的态度挑明后,是第一次爆发,又忍不住说了下去:“林叔宜,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你的责任就是守护和光耀林家,要么流芳百世要么万人景仰,这是你的命!这就是你出生在林家的命运。”
我嗤笑了一声,忍不住点着头对林瑾继续说:“现在可好,你也知道所有人都对林家现在的权势和地位虎视眈眈,说不定明天就命悬一线,你还亲手将能跟我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放跑,你傻不傻?”
说完这些只觉全身舒爽,林瑾脸色不善,紧紧抿着嘴,背着手一言不发听我说完了一切,看他一脸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快要开窍。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欲上正厅,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继续说了起来:“不要说休了菲菲是因为我,你的那套骗人的把戏我已经受过了!”
林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带忧伤,似非常受伤般低声说:“你认为我是在骗你……?”
我嗤笑了一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低声道:“你就是在骗我,说什么我在临川时你经常跑过去,什么屋顶,桌子,床上什么的,我一概统统不信!”
林瑾一下子低笑出声,任由我拽着他的领子,抱着胳膊,眉毛一挑,这才悄声说:“二哥,我们已经早就‘坦诚相见’,我至于骗你这个吗?”话中带着犯浑的调笑,我一把松开他的衣领,沉吟了半天,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对他说:“叔宜,我们都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每个人都有他的职责,谁都不能打乱,这就是命。”
林瑾神色一怔,又轻笑出声,眉眼中带着傲意,低声软语对我说:“二哥,你说错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坚强的人早就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软弱的人才说这是天注定……茗……为了你我都能逆天而行,今天一个楚菲菲又算什么!”
我大笑出声,这又是什么歪理谬论!但心中总是有丝丝感动洋溢在胸,连忙搬正心思,单指戳着他的胸口:“林叔宜,我并不是圣人,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但是请不要将林家牵扯进去。”
林瑾张嘴刚想说什么,我便听见爹在我身后冷哼:“说的不错嘛!”连忙回头看去,竟发现爹不知何时就站在正厅门口,爹今日就简简单单的穿着青色衣衫,头髻还是工工整整的冠在玉冠里,但明显苍老了很多,眼下青黑,想必是这些天没睡好,一手背后一手揪着胡子一脸铁青看着我俩。
完了,我完了。
看爹的神态我就知道今日必然会被鞭子招呼,林瑾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提醒爹来了,不禁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扯了一个最大的笑容,快步向前,拱手道:“爹。”
爹捻须不语,上下打量了我一阵,阴阳怪气般说:“不错啊,才回来一天就出名了,是不是啊,苏铭瑄?”说着重重拍了一下的肩膀,我猝不及防,爹的力道如此大,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但还是硬撑着心虚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吗……”
爹一声暴喝:“混账小子!还不跟我来!”
我和林瑾同时吓的哆了一下,连忙屁颠屁颠就跟在了爹的身后。
七拐八拐后,我们三人一同来到了卧庸居。卧庸居是爹的书房,房间颇大,屋内有大量藏书,孤本范本多的是,就连皇宫内的阅览库都只比爹大一点,少时我经常躲在爹的书房看奇人志怪,一躲就是一天,几年没来这里,竟让我产生一种怀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