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杰花钱买了物理试题的作弊答案,物理还是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七十几分。得知程业鑫的物理考了满分以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最后一道物理题抄到了错误的答案,为此,每次程业鑫在游戏里见到他,总要听他抱怨这件事。非但在游戏里,一天郝俊杰和他的另一个朋友来离岛玩,光临了程业鑫家的沙茶面店,又怨气连天地向程业鑫倒了一通苦水。程业鑫起先讶异于他怎么能够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起自己花钱作弊的事,听了半晌,方知原来跟他一起来的这位同学同样也有向杨律买答案的经历。“你是(9)班的?”程业鑫问这位名叫陆雨舟的同学。他呼噜了一大口面,点点头,说:“我们班有好几个人跟他买过答案。他的成绩好嘛,以前基本没出过差错,但是这回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错了大题。唉,好几百块呢!你太可怜了。”他同情地拍了拍郝俊杰的肩。想起那个台风夜里,杨律被一个开着轿车的男人接走了,那人如果真的是他的父亲,他的家境应该很好才对,否则怎么买得起那样昂贵的进口轿车?虽然杨律和大家一样穿着校服,可从手表、鞋和书包这样的配件也能看得出他生活优渥,为什么会屡屡靠作弊赚钱?程业鑫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杨律的家里应该挺有钱?我看他那块手表,少说也得几千元。为什么还要靠这个挣钱?”郝俊杰和陆雨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大概是家里不给零花钱?”郝俊杰猜测着,撇撇嘴。程业鑫依然感到疑惑,又问:“对了,他后来把钱还给你了吗?”“嗯。”郝俊杰喝着可乐,点了点头。陆雨舟解释说:“我们班的成绩单发在群组里了,他的物理这回连九十分都没上。”听罢,程业鑫眨了眨眼睛,心道这家伙还挺有诚信。想到那家伙对人不理不睬的样子,程业鑫皱了皱鼻子,好奇地问:“杨律的个性好像挺冷漠?我和他搭过话,他根本不理睬。”“他是这样的。”看出程业鑫的不满意,陆雨舟笑着宽慰道,“别说不熟的人和他搭话,就连老师上课让他回答问题,他也不一定会回答,连站都不站起来。”见另外两人听得目瞪口呆,陆雨舟说得更乐了,“我们班的语文老师被他气哭过。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坐在座位上,看了老师一眼,接着什么反应也没有,老师冲他发脾气他还不为所动。后来他被罚站,老师也哭了。真惨。平时在班上,一整天从早到晚,说不定都没有一个人听过他发出声音。我常常以为他是哑巴。”郝俊杰打了个寒颤,问:“不会真的是吧?”“哪儿能?”陆雨舟哭笑不得,又说起另一件轶事,“有一回,英语老师小心翼翼地请他起来做口语练习,他居然配合了。我操,我看英语老师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唉,说实在的,他的声音真是蛮好听,班上很多女生迷他,这也是一个原因吧,虽说不怎么能听见他的声音。而且,他的口语……啧啧,不愧是混血,太欧美本土了。这回他的英语也考了满分嘛。”没有想到招待两位同学吃了一碗沙茶面,竟然听说了这么多有关杨律的八卦信息,包括他是中法混血,如今身在单亲家庭,父亲是美院的教授这样的家庭背景。这位杨律同学,平日里尽管极少说话,但关于他,仿佛总有说不尽的故事。程业鑫想了想,觉得这不算奇怪,因为以他那个性,实在容易得罪人。如果台风登陆那天,谢文伟没有在渡轮停运以前到本岛找他,被杨律无视以后,他该怎么办呢?程业鑫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九死一生。还是不要和这种人有交集比较好——程业鑫一方面这么想着,又咽不下那口气。他已经看过了分班的名单,今后他会和杨律同在一个理科班级。想到来日方长,程业鑫不禁开始好好地考虑是否要整一整这位目中无人的同学了。身在初级班,程业鑫在美术课上画的第一幅画,是一个正方体石膏模型,明明有充足的室内光线,美术老师却依旧在石膏模型旁摆放了一盏台灯,向学生们讲述观察光线的方法,以及正确的构图方式。与程业鑫同在一个初级班里的,几乎全是小学生,身长接近一米八的他在其中可谓人高马大,显得十分突兀。为了防止他挡住小朋友们的视线,老师把他安排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为此,程业鑫不得不戴上了度数不算太高的眼镜。幸好这个初级班上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三的男生,和程业鑫玩着同一款网游,让程业鑫平时在课间不至于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