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程业鑫发懵的时候,公交车停靠在了站台,杨律在车门打开以后下了车。程业鑫愣愣地站在车里,看见杨律在下车以后转身望着自己,没有马上离开。他马上趁着门关上前跳下车,问:“不是离码头挺近的吗?”杨律的面色在夜色下发白,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没有答话。程业鑫判断他这是为自己撒谎被拆穿而恼羞成怒了,心道:明明被骗的人是自己,他生什么气?心里尽管莫名其妙,程业鑫最终还是无奈居多。他跟上杨律的脚步,问:“那么你家究竟在哪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杨律看看他,往前方抬了抬下巴,说:“前面那个小区。”那个小区距离公交车站只有一百米的距离,交通十分便利,程业鑫粗略地算了算,杨律从离岛乘船,再转车回家,如果不遇上堵车,所用的时间或许不超过半个小时。程业鑫看了看时间,他们虽然一起吃了一顿晚饭,不过现在连八点都没到。换做是平时,程业鑫这个时候刚在家里吃完饭,等着乘轮渡回本岛。“其实,如果你是想早点儿回到这里,可以和我说嘛,不用说什么家离得远。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在家是无聊,回学校也是无聊,无所谓的。”无论如何,被骗了总有些不爽快,程业鑫不希望下次还发生同样的情况,所以决定说清楚。不料,杨律却转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了。程业鑫好声好气地和他打商量,分明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却这副模样,实在让程业鑫错愕。他有些忍不住气,原地站了几秒钟,正要跟上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小朋友的哭声。程业鑫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个外国小朋友,金灿灿的头发、白瓷般的皮肤,小小的一个,站在路边嘤嘤直哭。他连忙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轻声问:“what&39;stheatter?whyareyoucryg?”小朋友惨兮兮地抽泣着,说自己的狗狗不见了。程业鑫忙劝他别哭,问了他家住在哪里以后,得知他和杨律住在同一个小区,便决定先把他带到保安那里。他和小朋友多说了几句话,止住了小孩儿的眼泪,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小区的门口走了。但是,他才走了几步,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杨律。两人的目光一对上,杨律立即皱起了眉头。程业鑫先是不明所以,而后忽然发现自己露馅了。他张了张嘴巴,懊悔地啧了一声,而杨律已经转身快步地往小区的门口走。小区有门禁,程业鑫带着小朋友追上去,没赶上那几秒钟,门禁再次关上了。“喂!我不是故意的!”程业鑫急得朝杨律大叫,话音刚落,小朋友已经用自己的门禁卡打开了闸门。见状,程业鑫急忙抱着小孩进去,把他交给门内的保安,又和保安把事情说明白。幸好杨律还站在原地等他,如果他自顾自地回家了,程业鑫真是不知道找谁解释去。他来到杨律的面前,窘促地笑了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英语不是很好吗?”杨律冷冷地说,“刚才明明可以自己给那几个女人指路,为什么戏弄我?”“我没有戏弄你。”程业鑫苦着脸,心里叫苦不迭,见杨律根本不相信,急得唉声叹气,“我是想多听听你说话。你老是不说话,偶尔说一两句,也只有几个字。刚才你给那几个女人指路,说的话加起来比跟我认识这么长时间说的话加起来还多!”程业鑫说完才发现确实如此,登时为这境况感到气结。杨律看着地面,淡淡地说:“说那么多话有什么用?”“当然有用!”程业鑫立即肯定道,话毕看见杨律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又垮下肩膀,说,“当然有用,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应该常说话才对。不像我……”他说到这里,自己奇怪地停了停,仿佛正考虑着如何用糟糕的词汇形容自己的声音。杨律等了两秒钟,轻微地哼笑了一声,说:“你也说不出来吧?”程业鑫愣住。杨律淡漠地白了他一眼,转开脸说:“明明好听。”程业鑫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热。他尴尬地揉了揉发热的耳垂,余光里瞥见杨律在灯下的面颊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红,脑子里忽然短路了。他也变得不会说话了。“我回去了。”杨律再看向他时,依然冷漠。他说完便走,压根不和程业鑫道别。程业鑫回过神来,忙对着他的背影喊:“我先回去了,你到家以后给我发个消息吧!”杨律的脚步顿了顿,偏过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走。程业鑫叹了口气,回到保安室前,请保安给自己开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