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到琴岛画室去吧,学生们的画还没有画完。”杨准一边收拾自己的画具,一边说。杨律的脚步停住,回头虚弱地说:“明天我想在家里休息。”“我明白你很累,所以把时间安排在下午。上午画室里有一个水平鉴定测试,我会先过去。下午三点钟,我们在高级班的教室见。”杨准的手指在人字梯的坐垫上摸了摸,抹出一抹遗留在那里的白浊。他摩挲着沾了白浊的手指,幽幽地看向杨律,说:“你实在不想去,也可以在家里休息。如果是这样,但愿明天我回来时,我的画还在。”杨律倒抽了一口凉气,应道:“明天下午我过去。”他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杨律跑回了卧室,途中,拖鞋掉了,他本顾不上捡,但想到杨准,又在挑廊上折回,重新穿上拖鞋。他快步回到房间里,把房门反锁。连睡袍也没脱,杨律走进浴室以后打开淋浴开关,哗啦啦的冷水从头顶落下,几秒钟后才渐渐地升温,却不足以温暖他的身体。他脱下睡袍丢在一旁,拿起棉麻搓澡巾使劲地擦洗自己的身体,如同皮肤上沾染了肮脏的污垢,不消片刻,多种水彩颜料混在一起,变成暗色,把整张搓澡巾染黑。杨律艰难地回头,用沐浴刷毫不珍惜地搓着自己的皮肤,不放过背上的任何一处。想起被画笔挤入过的臀缝,杨律掰开了臀瓣,往里擦洗着,当手指碰到底部细微的皱褶,他再次想起了那枚想要破土而出的种子,生生地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澡洗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浴室里全是水蒸气,沉重得看不清路,让人难以呼吸。杨律的皮肤发皱,裸着身体、赤着脚离开浴室。他走到衣柜旁的落地镜前,背对着镜子,认真地查看,确认自己的身上再也没有一点一滴的颜料,紧张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椅上,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被夜里的凉意惊醒。杨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程业鑫的未读信息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以前,他打开来看,是一个疑惑的表情,分明在奇怪为什么杨律没有回消息。杨律难受地皱起眉头,发芽的种子在他的心头发痒,痒得他疲惫而无望。他把手机丢在一旁,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睡得昏天暗地。早晨,程业鑫又一次被楼下店铺的嘈杂声吵醒了。他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回,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胳膊和腿——夜里来了冷风,室内跟着室外一起降温了。程业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又确认杨律确实没有回复信息,免不了叹气。虽然知道杨律的话很少,不过加了好友以后不交流,和没加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杨律从来不发朋友圈,他的头像甚至还是灰色的默认头像。程业鑫忍不住怀疑,难道他把软件删除了?袁素馨正在店里忙得无暇四顾,看见儿子这时才懒洋洋地下楼,对他言语指责了几句,立即催促他吃早餐。“你怎么才穿这么点儿?等会儿上楼加一件外套!今天比昨天冷了将近十度,不许穿着短袖出门!”袁素馨训了他几句,转而又笑眯眯地问来客,“请问吃点什么?”程业鑫哎哎应着,坐到角落的餐桌上吃一碗素面。他发现以前初中的同学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为什么今天他们店不送外卖了。程业鑫诧异地打开外卖软件,果然显示着歇业中,便说:“妈!我起床了,外卖可以营业了!”“你今天不是得去考试吗?还送什么外卖?”袁素馨将撕下来的小票交给顾客,“赶紧吃你的吧,别管这些了。”程业鑫想提醒她,自己下午休息,中午以后可以营业,但是看见袁素馨忙得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索性闷头继续吃面,又给初中同学回信息,告诉他歇业的原因。那我只能吃蚵仔煎了,附近新开了一家还不错。对方回复道。程业鑫来了兴致,连忙问同学新店的地址在哪里,找机会要去买来尝一尝。“啧,你确实蛮有天赋嘛!半年不到就可以升高级班了!”水平测试结束以后,刘勤马上找到程业鑫与他寒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神秘兮兮地笑道,“可以画裸模了哦!”程业鑫本想问一问他升中级班的水平测试怎么样了,但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恐怕未将那件事放在眼里。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明天才出结果,现在说还太早了。”刘勤不以为然地说:“可是,你是老师推荐考试的吧?说明你已经具备升高级班的水平了。喂,请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