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接诊的老专家从医三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病例,只能凭经验推测可能是面霜过敏引起的,给开了些抗过敏的药,让回家吃吃看效果如何。结果卫爸刚从医院回家,还没来得及按嘱服药呢,就发现自己白天还光溜溜的脸上竟然长出了一层细而短的绒毛,活像一颗发了霉的水煮蛋……卫复渊点了头:“然后呢?”“然后,这些毛就越来越长了!”卫爸表情沉痛,声音悲愤,委屈得无以复加。“三天啊!三天就长成这样了!”是的,卫爸脸上的黄毛就跟吃了金坷垃似的,刷刷长得飞快,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便从一层短绒长到了足有尾指长。卫爸也彻底从一个略有些圆润的中年帅哥变成了一个返祖毛人。对于每天都需要和许多人打交道的生意人来说,这怪病无疑是十分要命的。为了对付这一脸杂毛,这十多天以来,卫爸卫妈把自己折腾得身心俱疲。二老试过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卫爸先是连跑了奉兴城中最好的三间大医院,找了该院最出色的专科大夫,但不管是问诊还是体查、抽血还是镜检、拍片还是切片,专家们都没能找出到底是身体的哪个系统出了毛病,当然也说不清病因,给开的药,不管是外用的还是口服的,吃了涂了都不见任何效果。没办法,卫妈只能把卫爸带去美容院,先用物理手段将脸上的毛发暂时除掉再说。然而无论是用刮的还是拔的,去毛膏脱毛仪逐一试了个遍,难以去除不说,去毛的过程中还让卫爸吃尽苦头,疼得恨不能以头抢地,把自己撞晕过去得了。最悲剧的是,即便勉强将脸上的毛弄掉一部分,只要睡一晚上,第二天醒来,保准又长回原样——那钝刀子剐肉一般的苦头,算是白吃了!回忆到这段的时候,卫爸好似同时回忆起了物理去毛时体验过的剧疼,悲愤交加,声音都带出了哭腔。“疼啊!真是太疼了啊!”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毛要是去不掉,我总不能一直不见人吧!?每天都要拔一回毛,我还要不要活了!”卫复渊:“……”这确实挺惨的,他真情实感地心疼自家老父亲了。“还有,这还没完呢。”卫爸顿了顿,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提溜起了丝绸睡衣的衣袖。卫复渊:“!!”他看到自家老爸的右臂上竟然也长出了一层黄白掺杂的长毛。“最近几天,我胳膊上也开始长毛了。”卫爸放下袖子,语带哀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真要变成浑身长毛的怪物了。”“唉,没错……”坐在旁边的卫妈长叹一声,神情沉重:“不能放任事情继续这样下去。”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我们想来想去,觉得吧……这事,会不会,是……”她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是闹鬼了?”卫复渊挑了挑眉,然后下意识开了天眼。现在他干这事儿已经很熟练了,几乎可以说是心随意动,开闭自如。在卫复渊的天眼视野之中,他的老爸和老妈身上都带着一层微微泛出橘色的明亮光晕,显然是身体健康,气运上佳的表现。——这就奇怪了。卫复渊下意识转头,朝四下看了一圈。他没有在这间主卧里发现任何阴气或是邪祟之物。“其实也不一定是闹鬼。”卫妈却以为儿子这是听到“闹鬼”二字而感到害怕了,连忙解释:“我们就觉得吧,说不好,你爸这是撞邪了,又或者……”她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整了。”但凡是做生意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迷信风水玄学之说,平常凑一起也爱拿这一类话题当谈资。从前卫复渊陪父亲出门应酬时,就没少听各位世叔世伯说些乱七八糟的古怪异事,所以对爸妈的推想丝毫不觉意外。“确实有这个可能。”卫复渊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有怀疑的对象吗?”卫爸卫妈一同睁大双眼,诧异地盯着卫复渊。二老很了解自家儿子。卫复渊是个无神论者,对怪力乱神之事从来都是不信且不屑的。原本卫爸卫妈以为,儿子不开口怼他们一顿就已算孝心可嘉了,结果没想到卫复渊离家出走大半年,回来就跟转性了似的,竟然没跟他们抬一句杠就赞同了他们的意见。卫复渊:“怎么?”卫爸卫妈对视了一眼,又一同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做生意嘛,你说完全不得罪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