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瞧上玉儿的是他就好了!
贾母心底暗暗叹息,二十皇子性情什么的都不说了,只那屋里人,听说都能拉出二十多个,这样的人品,便是在皇家也是少有的了。玉儿那般性子,怎能与他相合?万一有点儿什么,这哪里还有操完的心?
王夫人嘴角一抿,心里头暗恨,果然是个狐媚子,勾引了自己的宝玉还不够,还招蜂引蝶到外头去了。
“老太太想的早了些,京中都知道那二十皇子最是放诞不羁,喜好美色是出了名的,拢到身边的就不知凡几,这般一说也不过是一说罢了,旁的不论,只他如今年龄便提不得成亲的话,再者,就算他是这般意思,上皇那里怎么看,皇上那里怎么看,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咱们家不会教女儿……”
贾母的脸色随着王夫人的话渐渐沉下去,这些道理不中听,却是对的,有可能的,她适才并不是没想到,然而总还是希望往好的方向走,这时候被点出来坏处……
“行了,你留心打听一下,娘娘那里应该知道一些消息,也给个底细来,莫要摸不着头脑,乱了方寸。”这话却是有着告诫的意思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私底下下人是怎么说她的玉儿的,只她年龄大了,元春又封了妃,王夫人气焰一高,她便有些挟持不住了,到底是精力不如从前。
听出贾母语气中的告诫,王夫人不屑却还是应了,到底怎么样,还不是要靠我女儿打听消息?
同样听闻消息的薛家又是另一番气氛,薛姨妈边说边叹:“这林黛玉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原还说她这回丧了父,再没了倚仗,定然是争不过你的,谁想到竟然能让她碰到皇子……说不得一转眼她就成了人上人,倒要你低头。”
“妈妈,说这些做什么,她好运是她的,再者,这般一来,她也不会再争那宝二奶奶的位置了。”薛宝钗埋头在针线中,好似才发现绣出来的这只蝴蝶格外生动,眼也不曾抬地说。
“唉,我就是为你抱屈,我女儿哪里不如她,纵然身份上略有不同,但这运气却……”见到女儿面露不快,薛姨妈没有再说下去,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哥哥做什么,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在,真是……”
薛姨妈走了,莺儿端着茶水走近薛宝钗身边,往那针线上一瞧,“呀”了一声,急忙放下茶水,夺了薛宝钗手中的针线,“姑娘这是绣花还是绣手?手都被针扎出了血,可是嫌这蝴蝶太素淡了吗?”
说着这话,再看那蝴蝶,翅膀上分明有几针错乱,那么明显的错乱怎么看也不似姑娘的手笔,这是……
“你说,她为什么比我命好呢?生来便是官家小姐,虽是孤身,却也没有不争气的拖腿脚,便是父母双亡,还有这等好事等着她,我呢?什么都要自己争,豁出脸面来不要也不过是个挑剩下的……”话到此处,已知太过的薛宝钗咬了咬下唇,没有再吭声。
莺儿持着薛宝钗的手,小心给上了药,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事成不成还另说呐,再者,她这般总是名声不好,人家总会想,无端端的,为何那两个皇子就跑到了她的院子门口呢?那么多口舌,总有吐沫星子脏的,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我不是……只是……算了,比不得的。”薛宝钗不是不理解,但心里头却总有不平之气,平生她便只当林黛玉为劲敌,也佩服她才华,也嫉妒她好命,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只一见那人便忍不住比,一比便处处不如意,一比便自觉污浊,竟似落到了尘埃里再没一处干净。
再有一个贾宝玉,薛宝钗自问平生从未见过这般解意的人,那小意温柔之处更是让一颗心也化作了水,只愿在他身边环绕,但谁都知道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林妹妹”,何曾有自己这个“宝姐姐”来着?
姐姐,妹妹,总是妹妹更让人怜惜一些,那她呢?
“莺儿,你去打听打听,看外头都怎么说的。”薛宝钗定了定神,吩咐下去。
莺儿应了一声,心知这个外头指的便是王夫人那头,自然还有贾宝玉那头,如今这个宝二奶奶的分量比之前又重了许多,有个姐姐为贤德妃,说不得这就是皇家亲戚了,若是姑娘成了宝二奶奶,可不是好?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莺儿以后的奋斗方向只有两个,一个是成为以后姑爷的通房侍妾,再一个便是如周瑞家的那般被指给了管事当了嬷嬷,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是被赎身出去嫁给良家子,但这个可能莺儿从不考虑,她对姑娘了解太多,姑娘是绝对不会把她放到外头去的。
倒是宝二爷那里,瞧着姑娘的意思,是不介意有个帮忙伺候的人的。若是能够跟了宝二爷,自然是比那不知道香臭的管事小厮更好,若论对女儿最好的爷,除了那位没别人了。
想到这里,莺儿不由得也红了红脸,又快走了两步,等脸上的热度降下,这才一脸平常地去找王夫人院里的小丫鬟套话去了。
宫中,收到家中传来的消息,贾元春总算对为何上皇突然指派了皇帝督促二十皇子学习,原来是这般!
不同于王夫人见不得贾敏女儿好的心结,贾元春对这桩事倒是乐见其成,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若是能够利用她跟二十皇子结亲,未必不是好事。
贾元春是心知肚明皇帝对自己不是多喜欢的,不然也就不会在省亲的时候哭说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了,只身边耳目众多,再多也不好说,便是心中急切也无奈何,她在宫里到底根基太浅了,只能用钱喂那些无底洞,却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帮助,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