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浪,”欧臣也不管谢浪答不答应他,坚持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我这会儿说什么都像废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别怕,有我呢,我以后会跟你一起照顾爷爷的。”谢浪还是没吭声,可那像死水一样的眼眶却忽然红了起来。凭什么?欧臣本该是个养尊处优又肆无忌惮的大少爷,凭什么要跟他一起受这些苦?知道谢浪不怎么想说话,欧臣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干脆陪着他一起沉默。不太好闻的烟味儿随着空气一起飘进他的鼻腔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却连偏下头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紧紧地挨着谢浪,让他结结实实地感受着自己的存在。楼道里没人说话了,沉闷的空气就流动的更慢了,一波接一波地压过来,让两个少年沉闷的心里只会更加的沉闷。窗外有风吹进来,很冷,却不足以吹散少年心头的沉闷。谢浪抽完最后一口烟,在冰冷的轻风里微微眯了迷眼,把口中的烟雾缓缓吐出来之后,他才沙哑着开口。“爷爷怎么样了?”他问欧臣,并不接欧臣刚才的那句话。欧臣也压根儿就没在意,回答他,“医生说今天可能醒不过来。”“嗯,”谢浪低低地叹了口气,又问,“奶奶呢?”“奶奶刚才哭了会儿,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哭了,哄着小可爱呢。”欧臣说,“嗯”谢浪又嗯了一声,还要接着问,欧臣就提前截断了他的话头。“谢浪,”欧臣掰过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爷爷忽然变成这样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爷爷知道了会不男風高兴的。”“嗯。”谢浪继续低声嗯了一声,闪躲的目光并不去和欧臣的眼睛对视,他觉得那里有太多他不敢直视的东西,他害怕。“谢浪,”欧臣拧着眉喊他,抓在他肩膀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别一个人难过好不好?”谢浪努力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没想什么,去看看爷爷吧。”接着就拨开欧臣的手,逃似的快步走出了安全通道,往病房走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烟头丢进靠在墙边儿的垃圾桶里,再用余光去瞥欧臣有没有跟上来。其实都不用瞥,他都能听见欧臣的脚步就在自己的斜后方,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欧臣的方向,那种即使不用看见眼睛只要看向欧臣的方向就能让他下意识觉得很踏实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替换而来的就是累。特别累。说不出的累。谢浪从来都没这么累过,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累很累谢志诚和程一鸣还没走,都在病房里。程一鸣吊儿郎当地靠在窗口抖腿,跟个羊癫疯似的。谢志诚就一脸愧疚地跟奶奶道歉,说他错了,说他之所以动了卖房子的心思是因为前段时间给腰做手术欠了不少钱,还说他叫一帮人过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毕竟他都这个年纪了,是真的打不过谢浪了。奶奶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他,好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好像他说什么奶奶都没听见似的。直到看见谢浪进来,奶奶才颤着声音喊谢浪一声,“大孙儿啊”“哥哥!”谢多余哭的眼睛又红又肿,看见哥哥进来了就赶紧从奶奶腿上下去,跑去抱住了哥哥的腿。“别哭了,没事儿。”谢浪把小孩儿抱起来往奶奶旁边儿坐下了。“医生说爷爷不能动了哇。”谢多余哭着指着病床上的爷爷。“爷爷累了,让爷爷休息会儿吧,”谢浪用袖口抹去小孩儿脸上的泪,“以后多余照顾爷爷,好不好?”谢多余抽抽搭搭地哭了会儿,才点头应声,“好!”“乖。”谢浪把小孩儿搂进怀里拍了拍,挺平静地看着谢志诚。谢浪的目光相当平和,一点儿怒火都看不见,可谢志诚大概是被这个不孝子打怕了,所以谢浪一看向他,他就下意识的浑身都疼,特别是钉了四个钢钉的后腰。“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推的!”不过他还是挺直了腰板儿跟谢浪呛了一句,听着都特有威严。“我知道。”谢浪堪称温声细语地说。谢志诚一下子就蒙了,转头看着程一鸣,“他刚说什么?”“他说他知道不是你推的”程一鸣说完又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撇清自己,“哎!我先说清楚啊!老爷子也不是我推的!”“嗯,我知道。”谢浪还是这个语气,还是这句话。然后谢志诚和程一鸣就更蒙了,俩人对了下眼神儿,都觉得这小子不可能这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