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不明所以:“嗯?”
“师兄每次都这样,嘴上?刻薄,但心?里最好了。”
从正道联剿藏镜宫,谢轻逢虽对正道极尽羞辱,却没赶尽杀绝。
薛逸清和?曲新眉上?藏镜宫求情,师兄不仅没羞辱他们,还把剩下的文玉莲子还给曲新眉,帮助她?在七弦宗立身。
还有这条小鲛人,嘴上说不在意不喜欢,但也只是说说,转头就买了下来。
谢轻逢听着他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又道:“还有呢?”
“师兄也从不滥杀无辜,对教众也很好,”虽然?谢轻逢是严格了些,但好处也少不了他们的,“师兄不是恶人。”
谢轻逢:“那师兄是什么?”
季则声道:“师兄是恩怨分明,有始有终的君子。”
谢轻逢没想到对方给自己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心?觉好笑,又难免触动:“季则声,我这些好处都是做给你看的,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把我看得太好。”
“你就当师兄是个寻常人,会有贪念,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只是以往贪念尤甚,现?在心?软的时候多些。
季则声静静听着,忽然?伸手揽住谢轻逢的脖颈:“可若无师兄,也无今日之我。”
谢轻逢,顿了顿,实话实说:“师兄亦然?也。”
二人贴得近,又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心?暖了,身子也暖了,不知不觉就天雷勾动地火,相拥着摩挲起?来。
谢轻逢抚开季则声脸上?的碎发,低声道:“你臂上?的心?魔线是不是又长?出来了。”
季则声根本没注意长?没长?,只是揽着谢轻逢的脖颈,低低说了句“嗯”。
谢轻逢正要翻身将?他按住,季则声却抢先一步坐在他腿上?,按着他的肩膀。
“师兄,我想在上?面自己来……你抱着我就好了。”
他自诩熟读各类风月话本,学富五车,非要自己来才行,殊不知是个理论上?的巨人,每次都让谢轻逢不上?不下,最后惹急了人又要被好好欺负一顿,哭得稀里哗啦。
谢轻逢道:“嘘,你养的鱼还在隔壁睡着呢。”
季则声如梦初醒,浑身一僵,又从他身上?爬下来:“那还是不要了……”
一想到隔壁还有个孩子,他就没脸做这种事。
谢轻逢幽幽道:“是了,他在不方便,那我明天把他扔回?海里,我们想干什么都行。”
季则声一听,急道:“不要扔,你不是还要再养他三天吗?”
谢轻逢道:“看来真是有了鱼就忘了师兄,师兄就是块破布,随随便便就能扔了。”
季则声琢磨了一会儿:“他只是个小孩,师兄何?必吃他的醋?”
谢轻逢翻了个身:“唉。”
季则声把他掰回?来,谢轻逢又转回?去:“唉。”
季则声无奈道:“好吧好吧。”
遂解了衣裳抱过?去,谢轻逢在小鲛人那边下了禁制,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是看着季则声一惊一乍的模样,坏心?泛滥罢了。
若小鲛人鱼尾拨水时霏霏小雨,那榻上?就是海上?风暴,谢轻逢此人,看着人模狗样,还有点冷淡无情的意思,谁都想不到他在床上?是个横行独断的暴|君,不管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
那木床吱呀作响,季则声喘不过?气,还怕吵醒旁边的小鲛人,只能埋在枕头上?流眼泪,偶尔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谢轻逢见他隐忍不发,眼底暗色涌动,破|坏欲又升起?来。
除了吱呀声,房间里又开始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像是不听话的小孩被拉到菜市场,被扒了开裆裤狠狠揍屁股的”啪”“啪”声,一阵一阵的。
被揍的人只能委屈地流眼泪,嘴里发出“师兄”“师兄”的气音。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歌声。
空灵幽远,似近似远,像在耳边,又像在远天。
季则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师兄……是……是谁在唱歌?”
他话未说完,却觉得浑身发热,眼眶发烫,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见了深蓝幽静的海,圆盘似的明月,海浪拍打着山石,而他和?师兄化作了两尾游鱼,在颠簸的海浪之中相拥交|合,尾巴互相缠|绕着,最后慢慢沉入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海底醒来,身边是一条条幼小的鲛人,眼睛湿漉漉的,围着他们“爹爹”“爹爹”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