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想不承认累都不行了,再年轻再耐折腾,也没有这么折腾的,从北京到苏州,从苏州回北京,这原本稍微拉长一点就可以演成一部连续剧的过程,他们在两天一夜之间完成了,就是再体力过人,也终究不是机器,于是,刚刚经历了疲倦的摧残,以及接二连三重大情感体验之后,他们就在接触到柔软舒适到极致的床铺那一霎时间,被足足睡上一觉的念头霸占了全部神经。
屋子里安静了三四个钟头。
苏继澜再睁开眼,发现外头已经是暗下来的天。墙上挂钟的时针马上就要指向“五”,肚子里开始觉得空荡荡了,想着人类果然是无药可救的除了吃就是睡,他揉了揉眼,撑起上半身,回头去看那个贴着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还在酣眠的家伙。
嗯,还好,比起这个睡不醒的人,自己至少还有灵敏准确的生物钟。
没有叫醒对方,苏继澜默默看着那家伙□裸的脊背。
大男人的脊背……
黝黑的,不管怎么洗都始终洗不掉那顽固古铜色的皮肤,再稍微深暗一点点,背过脸去说他是印度人就绝对没人不相信,再加上漂亮的肌肉线条……
这混球,果然有去拍□卖给同志网的资质。
偷偷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公司倒闭了或者干脆不想做生意了,就踢这笨人出去“卖身”养家,苏继澜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好吧,放下那些胡思乱想的怪异念头不提,燕然这孙子,肤色确实是太“健康”了点儿。不过,虽说黑,他却不让人觉得脏兮兮的。
那种一般人潜意识里认定了黑就意味着暗哑和污垢的概念,在他身上行不通。
燕然大大咧咧是不假,可他并非不爱干净。苏继澜还清楚记得,高二下半学期,班里那几个天天踢足球的男生,把换下来的脏球鞋堆在教室后头墙根这件事儿让他发现之后,他是怎样暴怒的。
“我说你们这帮臭丫挺的都什么毛病啊!你们丫挨家也这么嘞嘚?这脏了吧唧还‘香飘四溢’的东西就这么扔屋里?我告诉你们说啊,从明儿起,再让我瞅见一只鞋跟墙根儿扔着,是谁的我就让谁就着中午饭吃了!!”
下了流氓兮兮的最后通牒,军体委员大人在群众抱怨“也没有别处可放”的委屈声中,撇着嘴白了那几个家伙一眼。
“要不说你们这帮踢足球的就是智力发育缓慢呢……”气哼哼说着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鬼话,燕然提起两只球鞋,把鞋带绑在一块儿,开开窗户,顺手就把那双鞋挂在了那种探出式的老式防护栏底部的细钢筋上,掸了掸手上的尘土,他不容反抗的冲那几个人一摆头,“照葫芦画瓢,赶紧的,都给我顺出去~!”
已经有四十多年历史的老校,窗户外头不是马路,而是一排高大的,有着墨绿色叶子的老杨树,再加上厚重的水泥院墙,教学楼阴面这一侧形成了一条两米多宽的封闭区域。楼下顺着墙根堆放着报废的生锈的课桌椅,还落着厚厚的杨树叶。
几个足球健将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乖乖把自己那双鞋挂出去晒太阳之前,都用了点力气,将鞋带绑得足够结实。
军令如山不错,可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球鞋掉进无人区,面对气势汹汹的燕黑子不难,可面对把持着无人区铁栅栏门钥匙的总务主任,就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了。
从那之后,教室里再没见过堆在墙角的脏球鞋,科任老师说高二文2班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不少时,燕然坐在那儿,脸上就会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犯什么愣呢。”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家伙突然懒洋洋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笑了笑,苏继澜靠着枕头舒叹了一声,“就是……想起来高中的时候,你让班里踢足球的那几个人,把球鞋都放到外头去。”
“你睡糊涂了?这思维也忒跳跃了吧。”凑过来抱住瘦削的身体,燕然在那光滑的皮肤上磨蹭。
“大概是吧……”被弄得有些痒痒了,苏继澜想躲,却还是没躲开。
因为那怀抱明显收紧了。
带着坏笑贴在对方耳根,燕然低声念着:“其实后来还有人犯戒来着,我一瞅见就汆儿了,顺手就给顺窗户扔出去了。后来一问,是丫李爽的。他横是怕我揍他,没来找我,自己蔫溜儿硬着头皮找总务主任要钥匙给捡回来的。结果,第二天他就骨折了……我还觉得有点儿不落忍,那小子,又皮又怂,可毕竟不坏……”
“所以你才告诉他吃什么有助于接骨?”没辙的苦笑着看着那家伙,苏继澜抬手撩开对方额前那几缕凌乱的漆黑短发,“哎,刚才在你家,你还说不记得这回事了呢。”
“让你一提醒,就想起来了呗。”含糊说着,燕然得寸进尺腻歪着压在苏继澜身上,嘴唇开始色气的反复逗弄那敏感的颈侧,“大苏苏……”
“干嘛……”脸颊开始发热,明显感受到有根儿更热的东西开始硬起来贴着自己的身体,苏继澜暗暗骂了那野兽一声,“刚睡醒就来精神了?”
“美人在怀,我倒是不想来精神呢,也得有那么大的定力啊,又不是圣人……”燕然恶心巴拉的耍赖,“驸马……你就从了臣妾我吧……”
“你烦死了。”皱眉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苏继澜边哀叹自己很快也跟着有了反应的身体居然可以堕落到这种程度,边伸手过去,抱紧了那黝黑的土狼。
养足了精神之后的床戏,绝对足够香艳养眼,就像烧得够旺的灶火上做出来的农家小炒,也许有点儿粗鄙劲儿,有点儿不那么登得上大雅之堂,但绝对色香味俱全,而且关键是,它解饿又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