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一急,心中发了狠,冲安乐伯夫人心口狠狠一踹,将人踢开了稍许,见她她捂着胸口“哎哟”叫唤几声,又是打着滚儿冲了上来。清嘉正不耐烦时,屋内瞬时破入了十来个兵士,手上缠着湛蓝的布巾,团团地围绕在清嘉与大皇妃身侧,作个保护之态。门外那些大皇妃的扈从侍卫,早在不知不觉中,七零八落地横陈了一地。安乐伯夫人也被人反剪了双手扔在外头,惊慌又懵懂之态。那些在旁围观的官太太,自然也反应不及,一个二个嘴都来不及闭上。清嘉胁迫人在手,浑身力气都快泄光,如今救兵来了,大大松了口气,手上也一松,将人随手塞在个兵士手中,如释重负地揉了揉手腕。却听见大皇妃仍不死心地蛊惑道:“宋夫人、清嘉……你们是何苦呢?”“父皇都老了,只晓得亲近奸妃、大兴土木,累得民不聊生,他还有几年的日子?大皇子正是壮年,朝野上下也素有美名,他是要重用宋大人的呀!”“日后……日后咱们是亲如一家,他大权在握,有什么抱负施展不开?又何苦死脑筋,非要在父皇这棵又老又残破的歪脖子树上吊死?”作者有话说:清嘉:等有饼吃了再说吧。清嘉心里好笑,还大权在握呢,若真叫大皇子篡位成功,这天下是姓赵还是姓李?有赵严在,又能有宋星然什么好果子吃?清嘉淡淡扫她一眼,并不多作回应,只同屋内的官太太们道:“大皇子发兵叛变,大皇妃亦是同谋,诸位夫人都受苦了,如今援兵来了,大家胆子若大的,跟着队伍一道,回青雀舫与咱们的夫君汇合,我等自当奋力护卫,若胆子小的,不敢挪动,只管留在此处,请自求多福,清嘉却不考量此处的安全,诸位夫人自作定夺罢。”在众人耳中,清嘉嗓音是坚定而清亮的,仿佛有阵蛊惑人心的意味,更莫说她身边有兵!此处先前是有驻兵把守,勉强称得一句安全,如今……只怕也是个战场。当即便成群结着队,塞在队伍中间,浩浩荡荡地往青雀舫赶去,一路也确实刀剑相交,但宋星然留在清嘉身边的皆是精干之人,最终是有惊无险地抵达。宋星然心中记挂着清嘉,在纷乱初定时,便挪了身位,占着个视野开拓的位置,视线飘渺地朝原处观望,好难才等到一群兵士出现,手臂上缠绕着湛蓝色棉布。他心头狠狠一震,心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极目想在人群中寻得清嘉的踪迹,只能安慰自己,这必然是她,清嘉出现,人群瞧着像是安全无虞的模样。他骂了自己一句,还等什么看什么?也不再掩饰心情,长腿飞奔,迈着大步撩开人群,才终于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几乎是瞬时,他眼眶一阵刺痛,湿湿润润的,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展臂深深拥住了清嘉。清嘉其实没有瞧见他,眯着眼打量青雀舫中情形,安安静静的,让人心焦。心弦还紧紧绷着时,腰肢一紧,已被人深深拥住。怀中是他一贯的松柏木的香气,却又缠绕着血液的腥气与铁器的味道,叫人一嗅,也晓得他方才经历了什么。埋头在宋星然怀中蹭了几下,摸到他身上有粘腻的触感,心知那是血液,便焦急地挣脱了他的拥抱,忧心忡忡地区翻查他身上可有受伤:“让我看看怎么还流血了?”话语中已然带着哭腔。宋星然攥住清嘉的手,低声:“没事,清嘉没事,那都是旁人的。”清嘉眨了眨眼,没再与宋星然僵持,二人牵着手,脚步急促地,自军队身后绕到牵头,领着兵朝青雀舫走入。此刻被宋星然牵着,周遭总有打斗声为止,她也彻底放下心来:李炎与宋星然终究还是赢了。其实青雀舫中,在赵严被宋星然打下那一瞬,胜负已然明了,叛乱也很快平息。清嘉老远便瞧见,屋内一篇凌乱,伤患处处都是,李炎似受了严重的伤,后背淌着血,已然昏迷,竟是被莫雪笙揽在怀中的。更怪诞的是,赵贤妃,也是昏迷的,还有那位陆云卿陆相公,昏倒的方位与赵贤妃大略重叠,衣袖交触。真是奇怪。竟也不叫人挪一挪么。上首的宣明帝半弯着腰,撑着下巴,愁云惨雾地凝视着满室的狼藉,大臣们龟缩在角落,一言也不敢发出。赵严被扣押在地,身上被捆着,颓唐狼狈地跪在台前,满头苍白鬓发蓬蓬散乱,平素还算板正的脊背深深佝偻着,浓重的暮气自身上散发出来,只是个年老的阶下囚罢了,从前那一人之下的首辅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