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你怎么过来的?”“开车。”“南临到这这么远,你——”她真的又气又心疼。“放心吧,我和小麻换着开的,不累。”他弯腰,低头覆上那微红的眼角,轻轻吻住那一抹湿润:“别哭了,姐姐,我可不想做让你掉眼泪的罪魁祸首。”不哄还好,一哄反而止不住了。封煜瞬间慌乱起来,殊不知,不远处撞见这一幕的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又捂着脸嗷嗷叫着跑掉。傍晚的时候,于兴情况稍微稳定了一点,于斯越先把张娟雅送回家休息,再赶到医院,封煜已经安排好了护工。毕竟自己之后还要去学校,没办法一直耗在医院。于斯越也没推脱。全部安排妥当,于知蕴知道他那边的事还等着回去处理,也不敢再耽搁,两人订了晚上八点半的机票,然而在去机场的路上时。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于兴情况突然恶化。小麻立即掉头,可再次赶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虽然医生先前就说过病人这些年只维持着基本治疗,身体机能损耗得很大,后续情况会非常不好。但真正死亡,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突然。张娟雅在看到白床单的刹那,就已经晕了过去,于斯越就算比一般人早熟,但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迷瞪,慌乱,顾此失彼。只有封煜陪着于知蕴去办手续。回来后,她走到床边,攥着床单,拉开看了一眼。封煜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于知蕴盖上床单,松开手,抬头看他:“封煜,真的是,我舅舅。”“知蕴。”他心疼地看着她。于知蕴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两秒,突然开口:“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应该要多留几天,你——”“我”心口突然绞紧的疼痛让他呼吸窒了一下,哑声挤出两个字,“陪你。”于知蕴怔然地点了点头,又拿出手机,喃喃着:“那我,先请个假,我打个电话”她声音清冷,又平又淡,眼里却一点神彩也没有。“我来。”封煜扣住她的手,将人拥得更紧,“一切都有我。”于兴的葬礼是在第三天办完的,基本上是由封煜安排料理。因为常年卧病在床,这些年亲戚朋友也没什么走动,来吊唁的人很少。结束的当天下午,于斯越就因为市统考赶回了学校,于知蕴先回了一趟家,准备把自己以前的东西趁着这次顺带搬走。走进老旧的居民楼,有正好下来的一个老人和她打招呼:“哎,这不是老于家的女娃子吗?”于知蕴也叫不出她名字,只觉得脸熟,点了点头:“嗯。”“越长大越漂亮了,你好久没回来了?”老人许是觉得新奇,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人,“哎,这是你男朋友么?”封煜牵紧她的手:“是她男朋友。”“长得可真俊。”老人评价了一句,笑得眼尾的皱纹挤到一起,“你好久没回来了?这次怎么有空回来?”“我舅舅他——”老人突然想起什么,忙打断她:“唉,老于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出这种事,都没见机会到你和你弟以后结婚,不过啊,人总是有这一遭,你们年轻人也看开些,以后没事多回来看看你舅妈,她一个人以后日子不好过。”说完,她轻“啧”了一声,绕过两人下楼。封煜摸了摸她的头:“上去吧,知蕴。”“嗯。”推开老旧的门,张娟雅在客厅坐着,看见她突然叫了一声:“知蕴,你过来一下。”于知蕴微怔了一下,任封煜牵着自己,走过去。她动了动唇,不知道开口叫什么。张娟雅低下头,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个红色的本子,不太灵活地递给她:“这是你舅舅,给你的。”封煜替她接过,翻开看了看:“存折?”于知蕴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拿过还回去:“我不需要,你还是自己留——”“他说留给你以后嫁人用的,你不收,他到时候又要怪我了。”她说着起身,直接将存折塞到她外套口袋里,往房间里走。“先拿着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嗯。”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她拿起桌子底下的唯一一个塑料箱,东西不多,她挑了一些要带走的。装到一半时,她突然蹲了下去,趴在箱子边缘,身子细微的颤动起来。小声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传出,封煜知道她这几天一直都压抑着,也没了法子,只能在她身后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封煜,他对我,真的挺好的,真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很陌生,于斯越小时候又吵吵闹闹的,嗓门很大,我上桌吃饭都不敢夹菜,他就每次都把于斯越赶下桌。还有我初三的时候,他有时间总要去接我晚自习下课,我生日他也给我过,那么多年,我爸才给我过了两次,可他一次也没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