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梁彻言刚放在旁边柜子上的那杯水上。
里面只剩下小半杯水,水面晃晃荡荡,一如他现在动荡不安的心情。
“你后面应该顺利逃出那个后花园了吧?”梁彻言主动打破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有没有受什么伤?不过我看你精神不错,应该没有大碍吧?”
林徽鸣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片刻后,他走到病床边,垂眼看向梁彻言:“梁彻言,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梁彻言闻言一怔,语气认真道:“好,徽鸣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林徽鸣的视线不可自控地转移到了他后颈oga腺体的位置,声音听上去有些微不可察的紧绷:“你的oga腺体没有切除……对吗?”
梁彻言的脸色明显僵了一瞬。
“刚才我问过了医生,他说你的oga信息素浓度虽然非常低,但指标表示,你身上的oga腺体,依旧存在着。”林徽鸣有些欲言又止,“那为什么……你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我的猜测?”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当时就说得很明白,想知道你当时问出那句话的心情。”梁彻言定定地看着他,“之前,你要求过我,就算切除腺体,也要让我把自己oga腺体上你留下的永久标记消除。”
“徽鸣,如果我真的切除了自己的oga腺体……”他紧紧盯着林徽鸣,似乎即将看穿他深邃眼眸里潜藏着的具体情绪,“难道,不是正合你意吗?”
林徽鸣再次直面了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对上梁彻言望向自己的灼灼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选择切掉自己的oga腺体。”他语气带着些许怅惘,“所以,当我看到你后颈的厚重纱布时,我内心的潜意识,促使我问了出来。”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选择切除自己的oga腺体呢?”
梁彻言突然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小臂,眼里的热切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林徽鸣低头看向对方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连指尖都攥得发白。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的问题,梁彻言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问道:“这是不是说明……我可能,还有机会?”
林徽鸣伸出另一只手,把对方的手从自己小臂上拉开。
“我之前讨厌鸢尾花和你的oga信息素,就是因为,你之前伤害过我,所以,我的身体自发地在拼命讨厌一切有关于你的任何事物。”他阖上眼,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但是我可悲地发现……我让你清除你oga腺体上我留下的永久标记,是因为我在害怕。”
梁彻言一瞬间瞳孔骤缩。
“我害怕因为这个标记,和你产生更多的牵扯,导致最后狠不下心和你彻底决断,产生更多我不敢想象的后果。”林徽鸣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敢深想,我内心被理智强压着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我想自己大概是被伤得太深了吧,连身体都在时刻提醒着我,不要再靠近你,否则会重蹈覆辙。”他声音艰涩,“但是,有的东西是压不住的。我现在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秒,梁彻言红着眼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徽鸣,你不用想明白……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梁彻言哽咽道,“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头。哪怕你一辈子都无法和我给你造成的伤害和解,我也不会放弃。”
他不断滚落的泪珠打湿了林徽鸣的衣服,林徽鸣浑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滚烫的泪水似乎快将他的皮肤灼伤。
“随你吧。”他妥协般轻叹了一声,“这次……你也算是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次,就当是还你人情了。”
林徽鸣伸手从身边的柜子上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梁彻言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有些赧然地松开钳制住对方腰部的手,接过纸巾擦了擦通红的眼睛。
“我刚才听医生说,如果oga切除了自己的腺体,身体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比较虚弱,且有可能还会出现很多不良反应。”林徽鸣斟酌着用词,“标记的事情……先缓一缓吧。”
“夏喻臻说你的oga腺体很脆弱,已经不能用药了。”他垂下眼,“我之前联系的那个研究团队,就不回绝了,正好让他们来观察一下你oga腺体的情况,看看能不能针对你设计出一个特殊的治疗方案。”
“谢谢你,徽鸣。”看着对方流露出难得一见对自己的关心意味,梁彻言的心却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用太关心我,我的身体,我自己还是有数的。你这样……楚容谨会有意见的吧?”
“这和楚容谨有什么关系?”林徽鸣闻言,眉头瞬间蹙起。
“你跟他,难道不是那种关系?”梁彻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上次在云瀚餐厅门口,看到你和楚容谨……”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林徽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我想,我需要重新申明一下。我和楚容谨,从头到尾,都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梁彻言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舍得移开视线。
林徽鸣想开口和对方告别,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措辞,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