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宴厅和去往草坪是两个方向,人?潮交错难免显得嘈杂。喻京奈和夏灼音边聊天边走在后面,没打算去挤前面的热闹。
宴厅内人?声逐渐减弱,大多数人?前往第二场,留下的多是上了些年纪的老董,和寻时机在显贵面前博存在感的生?意人?。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阵骚动,不?同于人?声喧闹,更?多的是步履交错闪避,侧耳议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原本?交错穿行的人?步子变得迟缓,走走停停,好像在等待什么出现。不?同方向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汇集到一个地方,能看得出来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正在闲聊的喻京奈和夏灼音也被这喧嚣吸引,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密集的人?潮隐隐有四散开的趋势。
紧接着,那骚动中心的人?在视野中出现。
年长的那位穿着黑色中山装,满头白发,身型微微佝偻,苍老的面孔却精神?头十足,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气质儒雅能看出不?少文?气。喻京奈认得出来,这是新郎的爷爷,就在刚才,还在主持人?的邀请下上台讲过话。
此?刻,他正同身侧的男人?聊着什么,相谈甚欢。
目光从老者身上挪过去,喻京奈的视线在男人?脸上停住,眼中闪过压不?住的错愕。
梁砚商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脸上带着含蓄礼貌的笑意,时不?时对老者的话点头应答,能看得出对老者的尊敬和谦恭。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疑问之际,喻京奈想起?前两天梁砚商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梁砚商:我之前的教授联系我,邀请我去他孙子的婚礼。]
[梁砚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回?忆得越多,喻京奈对眼下的情况认知越清晰。
所以?他身边这位就是他口中的教授?
惊异被夏灼音的话声打破,喻京奈的耳边突然一道极近的声音,“巨鳄巨鳄。”
鼓膜上连续两次短促明亮的声响,喻京奈封闭的思绪被干扰,猝不?及防吓了跳,肩膀忽得耸起?来往旁边躲,低呼一声扭头看过去,是夏灼音嬉笑的面孔。
“灼音你突然凑这么近干嘛,吓死我了。”喻京奈拍了拍胸口,心口跳动迅速。
夏灼音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经?吓啊。”而?后,
她眉骨一扬,示意喻京奈往前面看,“喏,我说的巨鳄,我爷爷旁边那个。”
“好像是爷爷以?前的学生?吧,排场挺大的。”夏灼音朝喻京奈八卦,“我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没想到真人?这么帅!”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果不?其然落在梁砚商身上。
只不?过和方才不?同的是,梁砚商看了过来。
两束目光在茫茫人?海中无误交汇。
古井无波又冷然如霜的视线,让喻京奈指尖一缩。
几个小时前,喻京奈从顶层套房离开,只留下一条颇带怨气的信息,梁砚商也没来得及问喻京奈来沪州的原因,只想着等晚上婚礼结束后再说。
方才正和路崇明闲谈,梁砚商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眼,很快便寻清来源。对于在这里碰到她,梁砚商是有些惊讶的。先前的邀约被拒绝,没想到她自己来了,也确实巧合。
目光相对,嘴边的奈奈还没唤出口,就见?女孩子平静地移开视线。
陌生?感清晰,纵是知道这是佯装出来的,也依旧让人?不?悦。明白她意思,梁砚商瞳孔微暗,收回?目光。
尽管今天在场没有媒体,除了夏灼音也没人认得出喻家人?,但喻京奈还是没有在这种场合和梁砚商站在一起的念头。
来青樾前,梁砚商曾同喻京奈说好回京市后一起?商量公开事宜。眼下什么都没说明白,规避是不惹麻烦的最好方式。
况且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在于,旁人?的婚礼,在这种场合下和梁砚商闹出新闻实在欠妥,宾客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喻京奈没有应夏灼音的话,只是拉了她一把,“快走啦,一会儿party开始了我们都还没过去。”
“现在知道快点走了,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夏灼音没发现喻京奈的不?对劲,手肘轻轻撞她一下,“走着呗,相信我,肯定好玩儿。”
两人?加快了步子,和梁砚商相对而?走,距离被拉近。
尽管视线不?在梁砚商身上,余光还是能不?可?避免的瞥向他。男人?身姿笔挺高瘦,步态款款气场凌人?。陆续有人?上前攀谈,男人?礼貌回?应却也惜字如金。
不?多时,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几米。人?声鼎沸中伪装疏离好像是一件难事,因为心虚作祟。
喻京奈感慨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言说也会视彼此?为路人?甲。梁砚商并没有看她,从容与旁人?交谈,喻京奈隐约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轻缓的钢琴声做背景,尽管是只言片语也能听得出醇厚清正。
一切都如预想中一样,喻京奈同他擦肩而?过,身型轮廓消失在视野,连同声音一起?远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闷响,像震动的鼓点,逐渐回?归平稳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