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桁之一直缩在角落不敢吭声,此刻被点名才硬着头皮站出来作辑长拜:“请师尊吩咐。”
“把这三人都带去天权堂。”游滁再度叹了口气,“你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这件事便全权交由天权堂处置罢。”
“什、什么?”裴桁之霍然抬头,惊问,“真的要交给天权堂?!师尊,您请三思啊——”
他声音还未落地,本还躺在地上哀呼嚎痛的桃瑶,登时噌一下弹起身尖锐地叫唤起来:“不!不行——长老、长老饶命!桃瑶不想去天权堂……求长老饶命!”
她颤巍巍地爬了两步,拖出一地血痕。
“长老恕罪,饶命啊长老!”
但任凭她如何语无伦次痛哭流涕,游滁心意已决。
他眼神沉暗,语气加重,道:“带她们走。”
裴桁之为难片刻,终是迈步走向崔灵洗,小声道:“师姐……我们走吧。”
“不、不……”
崔灵洗表情空白,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步后退,脊背贴紧墙壁,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化出一道殷红利剑,双手紧握剑柄费力地将之抬起,而后直指众人——
“我不能走。”
她似乎再次变回了那个沉静稳重的天凝首徒。
她重重地把剑挥了一下,幽幽指向游滁:“我是师尊的徒弟。”
游滁瞳孔微缩,失望而愤怒道:“崔灵洗,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她置若罔闻,紧接着挥了第二下,转向裴桁之:“我是你的师姐。”
裴桁之满面不可思议,抖声唤她:“师姐……”
她眉眼间满是阴戾,拼尽全力挥动了最后一下——
姜照漆黑的眼睛里,赫然倒映出直指自己的血红剑锋。
“我在这仙府,做了一百九十六年的天凝首徒!”她嘶哑着嗓音,压抑着愤怒和不平,“世人予我赞誉,家族以我为荣!师慈徒孝,人人称颂!我谨言慎行了这么多年,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你们,你们却想在一夕之间,夺去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让我身败名裂么?!”
迎着那抹凌厉剑锋,姜照终于冷下了脸。
他轻声说:“如果仙子所说的努力,是指企图用劣品灵丹瞒天过海,是指将他人的果实占为己有……”
“这不是努力,是傲慢。”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得极为漫长,连桃瑶痛哭的声音都渐小了下去。
崔灵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喘息道:“你胡说!”
姜照蹙紧眉心,说:“胡说与否,只有仙子自己知道。”
崔灵洗紧紧地瞪着他,这一刹那许是求生的意志起了作用,令她不知从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作为丹修竟朝前挥动了一道微弱的剑光!
“我不能去天权堂——你们休想,休想知道一切!!”
“住手——”“师姐!!”
游滁下意识挥出一缕青芒想要阻挡,但已然来不及!
下一霎那,只见应璋反手在掌心中凝出一柄玄黑小剑,剑身上附带一抹极重极稠的无上剑意,随着他轻轻一拂,化作咆哮的剑光与那赤芒轰然相撞!
不,不是相撞,而是毫无悬念的碾压式吞没!
所有的攻击在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丹修拼死凝出的剑光与剑修凝练多年的剑意相比只能称作班门弄斧。
诸人还未从心神俱震的惊异中回神,只见一击不成的崔灵洗被隔空掐住脖颈拎至半空中!
崔灵洗在空中不住地蹬腿挣扎,面色涨紫,已是濒临窒息——
游滁目露不忍,忽然回头道:“师侄!”
姜照瞥见长老的神态,犹豫了一小下,也扯了扯应璋的衣袖。
砰!地一声,崔灵洗直直摔落下来,她跌坐在地死死护住脖颈,发出粗粝的喘息和咳嗽声。
游滁显然不会忽略应璋冰冷的面庞,他知道崔灵洗此番彻底犯了他这师侄的大忌,于是连声催促裴桁之:“把她们三个人赶紧带走!”